赵宁跟方小翠、孙小芳言谈没片刻,注意到这边的薛长兴很快赶了过来,与赵宁见礼,多番问候。
赵宁笑着道:“满城大户人家,多的是达官显贵,家资百万贯者不知凡几,唯有薛老板带着伙计们,不避大雨出城赈济难民,殊为难能可贵。”
薛长兴拱拱手:“赵兄何必打趣薛某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薛某实在不想,当美好世界有机会来临时,却因为我们的德性与言行不配得到它,而导致它悄然远去。”
赵宁点点头:“倘若人人都能像薛老板这么想,这世界就算不那么美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薛长兴看了看远近各处忙碌的一品楼、长河船行人手,几度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这里明明有大量地主、商贾带着庄户伙计,与良家子们一起救灾,而赵宁刚刚却说唯有他薛长兴出城救灾。
话里隐含的意思只有一个:除了长兴商号,其他出城的人都是他赵宁的手下
这是赵宁第一次向他展露自己的势力。
薛长兴知道,赵宁之所以向他展示这一点,是已经把他当自己人,而能促使赵宁有这般转变的,就是因为他今日践行了公义。
看到区区一个徐州城,赵宁麾下就有这么多人手,薛长兴在惊诧的同时,也暗暗感到庆幸,若不是他今日果断选择赈灾,何以能真正取得赵宁信任
至于赵宁的真实身份,事到如今,薛长兴哪里还能想不到
那必然是大晋朝廷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薛长兴不仅没有忐忑害怕,反而暗中欣喜。既然大晋朝廷的手已经伸到了徐州,且在这里有大量棋子,就说明赵氏正在图谋徐州
徐州有机会像河北河东那样,成为公平正义昭彰之地,他薛长兴与长兴商号也能进入美好世界,从此不再忍受欺压与不公。
他不用再被风云帮那样的恶势力逼到绝境,也不用再将商号半数血汗钱拱手送给刺史府别驾,却只能换来被抛弃的结果
念及于此,薛长兴精神抖擞,之后再带领伙计们干活时,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砍倒眼前比水桶还粗的一棵大树,夏侯丞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树桩子上休憩,手里裹着斧柄的麻布已经湿透,分不清多少是雨水多少是汗水。
好不容易喘匀气,夏侯丞抬头向前方看去,日头彻底西沉,伐木区与窝棚区的光线都已暗淡,但许多火堆燃烧了起来,照亮了一群群忙碌的身影。
有或独行或三五成群的百姓,还在从城外居民区走出来,加入到各处忙碌的据点,在嘈杂的各种声音中,竟然有不曾间断的欢声笑语传来。
夏侯丞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棚子里,一行人正排着队看大夫,大夫面容和善神色认真,与难民交流时平易近人,有几名学徒正在一旁煎药,几个药釜里散发出的药香,顺着微风飘来,一直进了他的鼻孔。
或许是暗淡的天光与昏黄的火光交相辉映,或许是难民们忙碌、喝粥、看病的场景太过井然有序,夏侯丞感觉自己恍若在梦中。
那个赵姓侠客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一到徐州城外,就有那么多人等着听他命令行事他们怎么就能拿出足以赈济数万难民的粮食物资
徐州竟然有这么多良善之人
寻常百姓也就算了,大家本身就质朴,那些身着绫罗绸缎的富人,竟然也能对泥腿子客客气气,愿意拿出家财帮助他们,还亲自下场做粗活
眼前的场面太过和谐温暖,虽然难民依然有各种痛苦,但美好之意已然显露,夏侯丞不禁开始怀疑,难道徐州的人跟别的地方的人不一样
徐州官府是干人事的官府
天下还有干人事的官府
夏侯丞摇摇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如此之多救灾民众中,没一个是身着官服的,这就说明官府没有派人来。
“雷大侠,雷大侠,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帮助这群不相干的难民”夏侯丞见雷闯走过来,连忙迎上去。
雷闯瞥了他一眼:“何谓不相干难道我们不是同族同胞”
夏侯丞当然知道大家是同族同胞,而且打心底里希望权贵上层、官府官吏善待百姓,圣贤书上就是这般写的,可那跟现实有什么关系
现实中藩镇交战,将士动辄死伤万计,百姓因为兵祸动辄家破人亡,彼时谁管你是同族同胞了
“难道就真因为侠义二字”夏侯丞虽然很赞赏赵宁、雷闯等人的行为,但无法理解这个乱世中,怎么会有人如此简单纯粹。
这个世道,可是让他这样一向自我要求严格的读书人,都被迫成了盗贼
雷闯轻笑一声:“不是简单的侠义,而是公义公平正义你不是说你是读书人为何连这都理解不了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咱们行侠仗义之时,也就你污蔑我们是恃强凌弱读书人呵呵。”
夏侯丞涨红了脸,很是羞愧。
今日参与救灾之事,见到了这样的救灾场景,他已然对赵宁心生敬佩,觉得对方所作所为符合圣贤教导,但眼下被雷闯一番讥诮,自觉形象矮小心思龌龊,成了小人,面子上非常挂不住,当即口不择言的反驳:
“恃强凌弱我或许说错了,但赵大侠不也说话不算数,没去找官府的麻烦不敢去面对节度使
“他是在帮助弱者,可不能解决弱者苦难产生的根源,不敢去撼动各种不公不义的始作俑者,就算有侠义,也是小义,算算不得大侠”
雷闯嗤地一笑,正要教训这厮几句,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什么,转过身去看了两眼,回头乜斜着夏侯丞,意味深长而又不无自豪地道: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口中只算小侠的赵安之,是如何在徐州践行真正的公义的”
夏侯丞看着远方城门处,呆若木鸡。
赵宁正走进城门。
城门处气势汹汹的甲士,此刻僵硬地站在那里不曾动弹。
城墙上的武宁军将领虽然站起了身,却犹如一尊尊泥雕,连手都没抬一下
赵宁施施然走进了徐州城。
却说今日大雨,城外数万难民犹如荒草一样,在电闪雷鸣中绝望而麻木地接受命运碾压时,武宁节度使常怀远亦处于浓烈的忧戚中。??
城外有大量难民聚集,常怀远不可能不知道,麾下官吏每日都会禀报城外难民还只有千百人时,他就知道后者的处境了。
这些难民的产生,他这个节度使难辞其咎;这场大雨会给难民带来怎样的灾难,他心知肚明。
治下出了这种情况,他作为武宁掌权人,从职权地位上说,没道理不为此承担责任、想办法解决问题,心急如焚都正常。
只不过常怀远所忧虑的,却不是城外那几万难民的死活。而是武宁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以及由此产生的自家性命、前途大业问题
为此,他招来麾下要员到府中紧急商议。
“一场大战,持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将士伤亡却不小,消耗的军械钱粮极多,如今战争虽然结束,但收尾之事却刚刚开始。”
常怀远皱着眉头坐在主位上,“将士抚恤,伤员救治,会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十万武宁军,这回战死八千,重伤者近万,被俘过万、失踪的也不少这主要是发生在宋州一役”
说到这,常怀远不由自主止住了声音。
委实是形势艰难,他心情太过沉重,后面的话感觉字字万钧,压得他喘不过气,根本就无法说出口。
八千多将士战死,不仅需要抚恤,因为败多胜少的关系,他们的甲胄兵刃多半也落入了张京大军的手里。
被俘的就不用说了,连人带甲都资了敌。
近万重伤员需要救治,而且得是好生救治,养伤期间伙食绝对不能差了这跟抚恤士卒是一样的道理。
若是不这样做,往后哪还有军心士气可言
这些事做不好,轻则他会失去藩镇军效命,重则还可能引发将士怨忿,被藩镇军推翻。
武宁军兵力大量折损,接下来就要招募新的青壮补充进军营;甲胄兵刃丢失、损耗了,马上就得加紧铸造。
凡此种种,那一项不需要金银巨万
而这一仗打到萧县被围的时候,常怀远手里就已经没了多少钱,回到徐州,他是有了时间筹措钱粮,可之前就榨不出多少油水的武宁各州,眼下又能生出多少银子来
没有银子,那不是寸步难行,在这样的乱世藩镇中,是连身家性命都有危险
处于这样的境遇里,常怀远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城外的难民
区区三万难民,闹不出多大的风波来,若是他们胆敢合起伙来作乱,刚刚在宋州吃了败仗,心情低落的武宁军正好可以发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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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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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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