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哥、察拉罕捏碎几名世家修行者的脖子时,王载、方不同、何贞之等人皆是手脚冰冷。
当着他们的面被杀的,是他们的同胞,而堂而皇之下手的人,竟是国家仇寇
眼睁睁看着蒙哥等人,像是捏小鸡一样把世家俊才屠杀,感受到对方对齐人的赤裸敌视与无穷轻蔑,不止王载等人,在场绝大部分寒门官员,无论良臣贤才还是贪官污吏,都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浓烈的屈辱感,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国战之前,天元人是他们俯视乃至鄙夷的存在,从不曾把对方当正常人看待,只当对方是荒原野人;国战之时,那是他们的生死仇敌,也是他们的生死威胁。
而现在,对方在含元殿上杀戮大齐子民,竟然毫无顾忌,如屠猪狗一般,还不用付出代价
这是对所有齐人赤裸裸的羞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殿外文武百官的气愤,已经不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而是感觉做人的底线都被侮辱了,做人的基本都被毁灭了
若连这样一幕都能接受,还如何能称之为人
如果连蒙哥这样的行为都能忍受,往后是不是连心肝都会没了,变成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
祖宗知道了都会从坟墓里爬起来
如徐林这种存在,已是跳着脚指着蒙哥等人破口大骂:“竖子蛮贼,焉敢如此”
他的声音很大,完全不避讳被人听到,哪怕身边不远处就有飞鱼卫修行者。
此情此景,他恨不得以身为剑,将蒙哥等人大卸八块只要能杀掉对方,他纵然是当场神魂俱灭也心甘情愿
他当然不能以身为剑,凭空拥有王极境的修为,为大齐铲除敌寇,但他的跳脚怒骂,却真的引来了飞鱼卫修行者的注目。
“徐大人,你对着含元殿大骂竖子蛮贼,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飞鱼卫修行者,“如此大不敬的行为,跟辱骂陛下何异你若不给咱家一个解释,咱家就不得不将你拿下。”
徐林一点点的转过头,死死盯着眼前的宦官,一字字地问:“你要将本官拿下”
宦官傲慢地淡淡道:“徐大人对陛下不敬,咱家看得清清楚楚,可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话没说完,徐林的拳头就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霎时间鲜血与牙齿齐飞,打得他晕头转向脚下不稳,差些摔倒在地。
不等意外至极的宦官发怒,徐林的拳头已经紧随而至,雨点一般落了下来,伴随着他怒不可遏的咆哮:
“你这个狗阉人,有娘生没爹养的混账,本官骂几句北胡蛮贼,你竟然要拿下本官我打死你这个无君无父、不忠不义的东西”
他下手极重,宦官被打得骨断筋折,惨叫连连。
“徐林你也要造反不成”
“还不住手敢对内侍动手,你眼中还有没有陛下”
两名飞鱼卫大怒上前,话刚出口,徐林的拳头已经朝他们飞来,下一瞬便砸在他们的鼻梁上,打得他们鼻血飙飞、眼冒金星
“狗奴才,吃狗屎的混账东西,就知道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国家敌人就在这里,你们怎么不去喝斥他们”
徐林一介文官,此刻却满嘴脏话,下手一下比一下狠,眨眼间便将两个飞鱼卫打翻在地,打得对方只能抱头哀嚎。
周围的寒门官员看到这一幕,神色各异,却默契的没有一人出声。不少人眼见宦官与飞鱼卫修行者哀嚎,目中甚至有解气解恨之色。
他们早就瞧这些人不顺眼了,只是迫于对方的淫威无可奈何。
现如今,他们对皇帝勾结北胡高手,屠戮大齐子民的行为,发自内心感到愤怒,却同样因为实力有限,只能忍气吞声,什么也做不了。
此情此景,徐林盛怒之下殴打宦官飞鱼卫的行为,就让他们看得十分痛快,那是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旁人只是觉得爽快,王载、方不同等人就多了几分骇然,他们连忙过去把徐林拉住,生怕徐林当场将宦官与飞鱼卫活活打死。
众人之中,徐林性格最是刚正,比绝大部分官员都要嫉恶如仇,要不然也不会有“铁面”的诨号,此时他已经被怒火烧昏了头脑,很可能收不住手。
徐林倒是没有把宦官与飞鱼卫打死,王载等人刚要拉他,两名飞鱼卫强者就从不远处飞掠而至,先一把将徐林制住。
“徐林,你好大的胆子敢殴打内侍,还敢跟飞鱼卫动手,你是铁了心要造反不成还是说,你本身就跟赵氏等反贼有关系”
为首的飞鱼卫千户,揪住徐林的衣领厉声喝问。
这个飞鱼卫是元神境后期,徐林不过元神境初期,双方实力差距较大,徐林挣脱不得,反而被对方一拳轰在肚子上,打散了真气,软趴趴的跪倒在地。
方不同、何贞之见飞鱼卫千户还要继续打人,连忙上前阻拦,却被千户一脚一个给踹翻在地,方不同胸闷难当呼吸不畅,何贞之更是当场吐了血。
“怎么,你们都是反贼”
千户面容冰冷的俯瞰着他们,“再敢动弹分毫,本官立时将你们全都下狱”
方不同眼见何贞之受伤,气不过就要再度冲上去,被王载从旁拉住,后者强忍着怒火,盯着眼前身着飞鱼服的千户:
“擅自殴伤朝廷命官,还无凭无据污蔑朝臣造反,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千户冷笑不迭,乜斜着王载:“侍郎大人,你官都做到四品了,难道还不知道,大齐王法就是陛下的法普天之下,陛下就是最大的王法
“飞鱼卫效忠于陛下,直接听命于陛下,办差审案连宰相都无权过问,怎么做事难道还要你来教侍郎大人,就算本官允许你教,可你敢教吗”
“你”王载顿时气结。
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吸引了很多官员的注意,很多人围了上来,没围上来的,也一边关注含元殿动静,一边不断往这边看,向前面的人了解情况。
千户目中无人的跋扈举止,让哪怕是寒门贪官都义愤填膺。
可他们还真不敢对飞鱼卫如何置喙,面对飞鱼卫的仗势欺人,他们就像面对极致皇权的压迫那样,除了忍气吞声还是忍气吞声。
不忍,就得遭殃。
“带走”千户大手一挥,就要将徐林捕拿。
“你们不能如此”王载横跨一步,挡在了千户面前,虽然明知无法违逆对方,但坐视对方带走徐林,他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千户面色一沉,眼露杀机:“侍郎大人,你是要找死不成”
周围的寒门官员有好几个都想上前帮忙,但一想到飞鱼卫的实力,一看含元殿内外的众多王极境高手,又只能默默低下头,绝望而无奈的攥紧衣袖中的拳头。
今日皇帝的行为,固然让他们觉得愤怒屈辱,飞鱼卫的嚣张跋扈,固然令他们颜面无存,但对方实力强大,他们反抗不了。
反抗不了,就只能忍。
哪怕痛苦万分,也比死了强。
今日过后,他们还是会继续做宋治的臣子,做大齐的官员。
这不是他们狼心狗肺,全都没有道德,而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倘若有选择,有多少人愿意卑躬屈膝的活着若不是迫于生存压力,有谁愿意摧眉折腰事权贵
赵七月的话一出口,几名寒门王极境高手同时顿住身形。
全无良知与道德的人寥寥无几,绝大部分人心中的良知与道德,只是多少的差异。
身为从国战中拼杀出来的王极境修行者,眼见蒙哥察拉罕等人,杀自己的同胞如杀鸡,他们几个难以容忍。
若大齐没有这样的人,国战又怎么会赢
因为他们的异动,其他高手被迫停下脚步。
一时间,诸多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你们敢抗旨不成动手否则朕一律当作与叛贼勾结论处”宋治的暴喝随即响起。
几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浓浓的悲哀与无力。
有帝室王极境在此,有蒙哥与察拉罕带领的北胡高手,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太过有限,违逆宋治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现在,他们没有选择。
所以虽然痛苦万分,他们也只能埋头向前。
因为没有选择,他们只能是非不分,去帮着大齐皇帝屠戮大齐的功臣良将
眼看众人纷纷抬手,皇位前的宋治,眼中露出畅快得意的凶光。
就在王载等人要被千户一并捉拿,蒙哥与察拉罕两人,要跟宋明、敬新磨联手,围杀赵氏等世家高手时,皇城南面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平地起惊雷
一道威严、雄浑、厚重、洪亮的声音,犹如疾风骤雨,恰似百丈巨浪,夹带着强大到令人震颤的修为气机,瞬息而至,流星般向含元殿砸了下来: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当着本王的面,对我大齐的存国功臣动手”
声音正中主殿,震得砖瓦片片粉碎,地基轰隆起烟尘,似乎整个主殿都下沉了一截
殿中房梁吱呀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粗大的廊柱寸寸皲裂,好像下一刻就会崩碎解体
扑簌簌落下的灰尘,覆盖了宋治、蒙哥等人。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从远在天边的位置传来,竟能蕴含如此强大的威能
正因有了这样匪夷所思的威能,所以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就充满了谁敢忤逆谁就要死的绝顶霸气
宋治牙关咬碎,面颊抽搐,怒视前方,满眼狠戾之气。
敬新磨、宋明脸色大变,同时收住身法;众帝室、寒门王极境高手,俱都后退数步,摆出防守之势,一面戒备赵氏高手骤然发难,一面心惊胆战的扭头。
蒙哥笑容尽失,惊愕回首;察拉罕满脸凝重,转身严整以待。
陈询、韩昭等世家修行者,如闻天籁如受神眷,狂喜不已、迫不及待的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
赵玄极面容平静,赵七月嘴角微扬,赵北望露出老怀大慰的笑容,王柔花脸上全是骄傲,赵镇中等赵氏高手,皆是一副万事已足的样子。
殿外的文武百官精神一振,徐林、王载等人浑身一颤、眼前一亮,飞鱼卫千户等人手脚一僵他们都情不自禁的抬起脑袋,仰望湛蓝如洗的苍穹。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自南方天际,如贯日白虹一般乍然出现,又在眨眼间凌空虚步,轻描淡写便跨越至皇城上空的伟岸身影。
那是一个青衫革带、衣袂飘飘的青年男子,他降临时的举止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充满写意的美感,给人以如诗如画的视觉享受。
在他身后,七名王极境高手如雁随行,众星拱月一般,将他衬托得如仙人降世,飘渺超脱,又如神祇下凡,威压八方
如此风仪,让人心折;这般风华,令人仰慕。
而风仪之下展露的超凡实力与强横气势,则让人不由得心颤。
如此人物,普天之下屈指可数。
这位自称本王的高手,正是大齐子民的唐郡王赵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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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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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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