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已经不再试图靠自己的能力去理解局势变化,而是改为看七娘的脸色。
比如现在,七娘的神情在平和中透出几分戏谑,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既然没什么问题,齐玄素也稍稍放下心来,问道:“七娘,蚀日大法和吞月大法是什么”
归真武夫耳聪目明,就算隔着一定的距离,在没有其他杂乱声音干扰的情况下,也能将雷元帅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七娘回答道:“是道门禁术,蚀日大法与吞月大法并列齐名,“吞月大法”是真气逆运,使自身成为负极,以负极吸引正极之道,可以吸纳他人真气为己用。蚀日大法则是将自身三大丹田化作空洞,如不漏海眼、无底深洞,同样可将他人真气化作己用。”
“两者各有利弊,吞月大法虽然神奇,号称海纳百川,以自身为海,以旁人为川,以负极吸引正极,但如果修炼吞月大法之人的修为不如对手,还要以强行汲取,那么便是正极吸引负极,立时成海水倒灌江湖之势,自身真气灌注到对方的体内,得不偿失,凶险莫甚。”
“蚀日大法却是不将真气存于丹田气海,而是存于经脉之中,虽然无吞月大法之隐患,但却有异种真气之难题,若是体内吸入过多异种真气,不能使真气融合为一,便有真气反噬之险。而且蚀日大法的吸力不如吞月大法远甚,非要近身相触不可。”
齐玄素若有所思道:“好像是专门针对炼气士的神通。”
“不奇怪,炼气士才是支撑道门的柱石。”七娘补充道,“不过对谪仙人和散人同样适用。”
齐玄素又问道:“青霄会有破解之法吗”
七娘没有给出答案:“你自己看。”
张月鹿的一掌拍在雷元帅的胸口上,雷元帅全力运转“蚀日大法”,张月鹿的真元犹如河堤溃决,直涌进来。
只是张月鹿在最开始的惊讶之后,就归于平静,任由自己的真元进入雷元帅的体内。
突然之间,雷元帅脸色骤变,只觉得六股异种真元进入体内,与自身真气融为一体。
他却是忘了张月鹿的“六虚劫”,在他以“蚀日大法”汲取张月鹿真元的时候,张月鹿干脆是将计就计,便让他吸了过去,不但让他吸去,而且大力催运“六虚劫”,将六劫之力急速注入对方体内。
“六虚劫”并非门槛极高的“逍遥六虚劫”,而是简化后的版本,六劫之力有三种神异,到了天人之后,便可自行衍生出第二种变化,不再是将对手的真气、血气、法力、神力化作一空,而是能融入其中,使其自相残杀,以对手的真气攻杀对手本身。
雷元帅以“蚀日大法”对上“六虚劫”,若是境界高出张月鹿,还能说是开门揖盗,此时境界与张月鹿持平,那就是引狼入室了。
雷元帅感觉到六股异种真元侵入体内,立时想要挣脱开来,可张月鹿的掌心竟是生出一股吸力,使得他根本挣脱不开。
然后他就发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开始土崩瓦解,让他大吃一惊,若是仅仅折损真气,倒也罢了,毕竟恢复真气并非难事,就怕透支真气,以至于损了本源,那可就是实实在在损失修为了,轻则跌落境界,重则性命不保。
地师徐无鬼当年之所以创出“逍遥六虚劫”,便是受了“蚀日大法”的启发。“蚀日大法”损人利己,吸收别人真气为己用,自己多一分,别人便折损一分,不过也有缺陷,若是到了自身容纳的极限,便吸之不动,无法继续损人真气。
于是地师创出了损人不利己的“逍遥六虚劫”,不吸对手真气,专事消人真气,故而不受限制,无穷无尽,并又延伸出六种变化。
只是“逍遥六虚劫”乃地师徐无鬼为应对强敌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手段,而非为了传于后世,所以理论上要到仙人境界才能修炼,后来玄圣将其简化为“六虚劫”,门槛降低,却也只剩下三种变化。
雷元帅只觉得体内的六股异种真元已经沿着经脉逼近三大丹田,心中大骇,只求能从张月鹿的掌中脱出,他也是果决之人,不惜大损修为,直接自毁中丹田,强行中断“蚀日大法”,关闭了自己主动开启的“门户”。
不过出乎雷元帅的意料之外,此举只是阻断了六劫之力的继续注入,已经进入体内的六劫之力与他的真气融为一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他想将其逼出体外,也是无从逼起。
张月鹿又是一掌推向雷元帅的胸口,雷元帅刚要出手抵挡,原本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六劫之力又突然出现,搅乱雷元帅体内真气的正常运行,使得雷元帅有了片刻的凝滞,被张月鹿一掌推在心口,掌力直透体内,五脏俱伤,首当其冲的心脏更是被震成了八瓣。
不过雷元帅毕竟是天人,仍旧以真气延续生机,未曾当场身死。
张月鹿得势不饶人,又是一掌拍来。
雷元帅但觉张月鹿掌力压顶,如五岳压顶,急急出招抵挡。可就在此时,他忽觉体内再度涌出六股异种真元,变化不定,运转无常,混在自己的真气之中,却对自己的真气大肆屠戮,若想要反击,它又消失不见,重新隐没入自己的真气之中。他本就不是张月鹿的对手,此时又有六劫之力的牵扯,立时被张月鹿一掌打飞了掌中古剑,紧接着又被张月鹿一掌拍在天灵之上。
雷元帅双膝跪地,七窍流血。
张月鹿一剑斩去雷元帅的头颅。
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仍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平心而论,雷元帅也算是一个人物,修为不弱,颇有谋略,可最终还是棋差一招,死于七娘这个变数。否则按照他的安排,有天蓬元帅堵住前门,就算张月鹿跻身天人,最多只能突出重围,狼狈而逃,绝不是两位天人的对手。
齐玄素正要与七娘说话,忽然发现身旁空空如也,七娘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有一阵夜风吹起,卷起地上的灰尘,在齐玄素跟前的地面上凝聚成一行秀气的簪花小楷:“我去见个老朋友,先走一步。”
张月鹿捡起雷元帅的古剑“苍雷”,身形一掠,来到齐玄素的面前:“天渊,你没事吧”
“我没事。”齐玄素回过神来。
张月鹿顺着齐玄素刚才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看到。
几乎就在张月鹿过来的同时,夜风一吹,地上的字迹便彻底消散无痕。
张月鹿皱了皱眉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齐玄素,只是迫于雷元帅的压力,没有闲暇与齐玄素打招呼,在她看来,从头至尾都是齐玄素一个人站在那里观战,根本不曾有其他人的存在。
齐玄素也想明白了这一点,转而道:“你晋升天人了”
张月鹿点头道:“幸好有师父送我的一枚灵丹,让我在最后关头跻身了天人不过仅仅杀一个雷元帅,只怕是于事无补。”
齐玄素扭头望去,除了他们这边,其余地方都是大火冲天。
整个真武观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齐玄素叹息一声:“那些天廷之人配备射日长铳和龙睛乙一,仅凭真武观的灵官,是挡不住的。”
说罢,齐玄素又将自己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七娘击杀天蓬元帅的部分,只说他折返回来之后,就已经不见天蓬元帅的踪影。
张月鹿听完之后,望着火海,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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