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赵莼便知道池藏锋这类弟子在何处了。
一条玉带般的溪涧隔开幽谷东西两岸,西岸草泽丰茂。蒲团虚浮其上,纵横坐了数百名真传弟子,合在一处就是数百位外化尊者,自下界而来的分宗弟子们何曾见过这般场面,视线每每投望过来,皆是心神一凛,对昭衍的底蕴更为叹服。
而这些真传弟子的坐序,又是按着自身驻守的分宗实力来定,势头强盛的中千世界,其分宗掌门就坐在前列,每一名真传弟子的肩头,皆绣着代表自身所在分宗的信物图纹,亦昭示着今日他们专门为了此事沐浴熏香,照镜正衣,着了分宗掌门的袍服前来。
足可表明对择徒大会的重视
施相元坐在略靠前的位置,因着重霄在诸多中千世界内,也排得上中上层次。他肩头图纹乃是重霄世界最为常见的凌霄花,在凡俗人家里,几乎每家每户的院墙篱笆都会攀上此物,性喜温暖,又耐得住寒,每逢儿女远行,父母皆会赠予此花,有志存高远之意。
赵莼低头下望,从腰间将玉佩拾起,微微泛着暖橙的美玉,雕着盛放的凌霄花,出手温润而微有暖意。
席中分宗出身的弟子们,腰间几乎都带上了自身世界的信物,或为玉质,或为晶石,她手中凌霄花不比旁人的珍奇异兽样式来得大气威严,但却令赵莼感到十足的心安与宁静。
两岸弟子皆落座齐全,地位更为尊崇之人才姗姗来迟。
从众人头顶上掠过的祥云,无不载着一位门中长老,其身边或跟着自家小辈,或随着模样秀美的侍者,行走间也是声势浩大,有如旱天惊雷
不过这些通神大尊们,也只短短现身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袍袖一扬,凌身踏入云层之中,不叫众人看见了。
他们身上逸出的气势实在强悍,久留于此只会惊慑此些实力未丰的弟子们,使得其心中惶惶难安,故而上头的三重天,才是他们观看的真正去处。
然而饶是如此,也令首次见得通神大尊身影的分宗弟子浑身不适,有如初感天威一般,感受到自身渺小。
赵莼也避免不了此般情况,她眉头轻皱,只感体内真元游走得不大顺畅,正欲静心调息时,又是一道张扬浩烈的气势滚滚压了过来
这人做派狂放不羁,一头乌发随风飘扬,着赤红镶金团龙纹大袍,一双赤足踩在有火烧云之相的祥云上,肤白如玉,似男生女相,格外秀美,他身旁并无侍者,只站着位身着墨蓝法衣的青年,两人相貌略有相似,但气质却全然不同。
“锋儿你瞧,此中落座者怕是没人能摸得上你衣角,这胜者非你莫属,本座只等你好消息了”
他哈哈朗声大笑,令身侧青年自祥云上缓缓下落,见他稳稳坐入席中,才厉然将众人扫过,飞身遁入云巅。
赵莼眉头一挑,登时便知道,这就是夔门洞天的池藏锋了。
既如此,送他来此的红衣人身份即不言而喻,乃是夔门洞天门下,赫赫有名的景武大尊池琸
在主宗弟子眼里,此人睚眦必报,阴晴不定,又任不非山执法长老,底下眼目众多,无论是背景还是自身实力,都算得上通神长老中拔尖之人,是以谁也不敢惹其不快,唯恐落到其手中。
不过也是因为这般,门中弟子皆处事谨慎,在池琸上位之后,不非山每年惩处的弟子,竟比原时来得更少,也是令上头执掌舒心不已。
赵莼并不了解池琸此人,但观其做派,也是十分桀骜不驯之辈,寻常长辈或许会顾忌人情世故,选择少给小辈树敌,但方才他一言,引得座中弟子怒意横生,反倒令池藏锋显出树大招风的姿态来。
看模样不像是故意为之,便只能说其背后的夔门洞天实在势大,浑然无惧于旁人了
自池琸后,接二连三又来了数位跟随在大尊身侧的弟子,不过他们倒不像池琸那般张扬,神情或倨傲,或沉静,入座后都不与人交谈,而是默然阖眼静坐,一派巍然不动。
他们的到来使主宗弟子连连苦笑,又激起了分宗天才们的熊熊战意,赵莼静静坐着,忽闻天际传来一声爽朗的呼唤:
“相元相元在何处啊”
众人闻言连忙转头四顾,想要寻到大尊呼唤的这人来,却见西岸的真传弟子中站起一人,拱手拜道:“弟子施相元,见过降澜大尊”
来者脚踏黄烟,袒胸露腹,身躯雄壮却一脸开怀笑意:“好好你就是相元,本座今日一是来观择徒大会,二就是为了来见你,相元,你可是教出了一位好弟子啊,虽初成真婴,但能力实在不凡,本座只等着他再修行些岁月,来日必定能攀登风云榜上
“为我宗培养出一位风云榜弟子,你当计首功”
重霄分宗也算实力强劲,每届通过龙门大会的弟子不在少数,但如今出现在降澜口中的,不会是其他人,只能是上一代最为出色的分宗真传,昔日的明玑真人,今朝的明玑上人关博衍
施相元见其不住大赞,先是发自肺腑地感到欣喜,而后又泛出些苦涩,应道:“博衍能受降澜大尊赏识,全是他素来勤修不辍的成果,弟子不敢居功。”
“诶,你可莫要妄自菲薄,”降澜摆了摆手,摇头道,“今日不是话事的良机,待择徒大会结束,本座再邀你一叙”
说罢,便与其余长老一齐飞身入到三重天中,留下施相元默然落座。
赵莼或许不知道降澜的话意,但他自己却是再明了也不过的,降澜方才那一番举动,显然是看中了关博衍,想要将之收入门下。
修士一生并非只能拜一回师,当改换宗门,如赵莼戚云容进入昭衍,或是面临上界,如关博衍从分宗入主宗,另外拜一位实力更为高深的修士为师,也都是常有之事。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而在修真界中,师又多一重护道的职责,当弟子青出于蓝后,师长就多半只能看其远走高飞,甚少有人会以情谊相束缚。??
施相元与降澜看似只有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但其间隔着的又何止是千万重山坎,后者能带给关博衍的,他拼了全力也做不到。
何况降澜眉目间的欣赏与爱重不似作假,关博衍若能拜入其门下,必然饱受重视。
只是只是
若自己更强一些,能护得弟子更远就好了。
施相元想着事情微微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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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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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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