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有雨、横覆了星河,同样,也有故人来。
这雨一直拍打在虚空中,期间未曾断。人世七域、地域广袤,河流众多遍布各处,但与那浩瀚星空相比,也就是微不足道了。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场来自人间的雨,竟是将这广袤无垠,遮了个遍。让这原本就充满着神秘的星河大海、也更加得神秘了。
就如一名让人们朝思暮想美人、她有着神秘之地,带给了那些凡夫俗子无限遐想,当她宽衣解带、当所有人都认为下一刻呈现在眼前的必将是一具妙曼的玉体,但出乎意料的是,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云裳。
于是、那神秘之地更加无法触及,但反常的是,人们心中没有懊恼,没有愤怒,有得更加心火朝热、更迫切的想要揭开那一层神秘。
想要掀开那一层神秘的人,在这人世间不在少数。有人端坐云顶,也有人站在河边,也有人卧躺在草丛里。他们的气息藏于里,没有丝毫修为波动,但他们端坐在那里,便是如一座巍峨的大山,屹立天地、镇一方暴风暴雨,为人间遮蔽、庇护一方安宁。
这些、都是人世间的至高者。六百年前,一场劫难、陨落了人间大半气数,同样、也陨落了大半至高者。他们与仙一战,虽遭受重创、但能够在那一战中存活下来的,修为无一没有顿留。
他们抬着头,皆仰望着天空。就是在方才、这天变了。
这天变了,原本星辰遍布的夜空,只是刚刚眨眼的功夫,这天就蓝了。
这并不是昼夜的瞬间交替。
天的确是蓝的,但这蓝是有着白云点缀之下的淡蓝。而他们所见、是一片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的深蓝。
深蓝又如玉温润,这样的玉、哪怕是只有巴掌大小,在这天底下也极为罕见。但却是出现了已完全覆盖天穹的宝玉。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天地异像。
这是真实的,是肉眼可见。是对于他们来说、充满神秘的。只是,无论他们如何用神识来探查,都无法渗入、更别说是探清。
这个世界,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够看破那一片蓝光,看清那尽头到底有什么。
汪洋骤减,西边原本有一座小小的海岛、在这水平线的低急之下,变成了一座百丈山峰。在这里,有一名女子扶琴而坐,微红的双眸、一眨不眨。
那一双细长的柳眉之下,被蓝光所罩,只是在那漆黑的瞳孔中,是一轮明月、以及三道身影。在这三道身影对面,是一名背负着双手,绝美的白衣女子。
“当世帝”
这世间,除了制造这一场碧波的白衣女子之外,也只有谢依依能够看破这一切。
太灵之体,经过六百年的时间,更进一步了。当年,李素白身死道消之际、将一身修为尽数嫁接给了爱徒,造就谢依依的道阶九境。
她不喜纷争,当年一战后、便隐居到了李素白当年隐居之地。这六百年,日日弹奏念想远方之人,并未修行。但她的修为,并没有止步不前。
她是大道的宠儿,哪怕是坐在那里,散布在天地之间的道意也会不请自来。又在这弹奏中,悄无声息的与那些道意融合在了一起,使得修为突飞猛进。
可以说,当年存活下来的至尊当中、谢依依的修为、是增强的最快的。
此刻的谢依依、修为高深莫测,虽没有占得当年一席帝位,如今的修为,也已超越了帝位,或许如今的谢依依,已有大帝的风采。
那白衣女子,谢依依也只在当年那一战中有过一面之缘。至此之后、便再无见面。虽过六百年,但那白衣女子的风、谢依依是不会忘记的。
她抬着头、看清了天边一幕,心中沉甸甸。在看到在那明月中的三人时,冥冥之中、便已确定、那三人是因她而来、且来者不善。
只是她一直隐居在此地,从未入世,这一生也从未与人交恶。
因她而来,又为何因她而来
人间东海,有人拿着鱼竿半蹲在干涸的小河前,皱着眉头、用手挠着脑袋。
“真是活见了鬼,我柳絮华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出关一趟,来钓几条鱼打打牙祭,没想到竟是有人直接把河水抽了干净。这是想让我把河底的这些鱼全部吃光么”
此人看着干涸的河底,看着那些不断乱跳的鱼,抬头自语、好生扫兴。
下一刻,柳絮华眉头一紧、眸光一凝,而后向天伸手,有一柄木剑自地升天、冲向了碧波、随后在阵阵荡漾中,被淹没。
星河有风,吹卷着一幕幕雨水,冲淡了可吞噬一切的月光,奏出了一曲人间雨山的浩荡之势,也有着山洪暴发的灭顶之威。
白衣女子始终背负而立,看着那位被雨淋湿的身影,语气平淡之中、又似乎带着一丝问罪之意。
来者不善。不单单是谢依依,白衣女子也同样感知到来者不善。
眼前的这个人,当年一直跟随在那人身后。当年,此人不过是一道残魂,但今日再见、此人却是凝聚了肉身。
尽管、此人并没有散播气息,但给白袍儿的感觉、此人的可怕远远超于当年那几尊祸世的残仙。
白袍儿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有着担忧、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战意。
她的愤怒、担忧,是生怕那人遭遇到了不测。被此人暗算,吸取了气血精元、故而再造了肉身。
她的担忧,是这三人,每一位修为都是高深莫测,如今的人世、已难逢敌手。高手总是寂寞,往往想尝一败。
过了许久,雨中的身影才沙哑开口,带着癫狂笑意,冲荡星空、同样也席卷人间。
“修道一途,向来是尔虞我诈,我潜伏楚程身边六百年,为得就是有朝一日,反仆为主,再造肉身,从回巅峰。”
“如今我已回巅峰你说、他可安好”
这道身影,席卷了人间,冲荡于世间每一处,每一个人、都是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