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
“裂”
“裂”
接连三声炸响,三道身影出现在众人头顶,一人身穿黑袍,一位驼背老者,还有一人明显是位女子,穿着彩衣,背生双翼,却看不清面容,三人都拿着一件长幡法器,各自挥舞。
“咔嚓”
“咔嚓”
“咔嚓”
几声碎裂声接连响起,陆沉站在一艘战船上,抬头望去,心中顿时骇然,就见四方上下虚空开裂,他们所在的地方像是被隔绝在了原本的世界之外,空间与空间交错,好似形成一处处天堑。
“阿阿”
“轰隆”
有一艘在边缘游曳的战船冲了过去,眨眼就直接爆开,船上近千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瞬间死绝。
陆沉心中惊悚,三人的信息也出现在眼前。
名称:姬长寿
信息:四境极道道君
名称:
信息:四境极道道君
名称:岐山蝗母
信息:四阶蝗虫妖王
“两个道君,一位妖王”
“危矣”
陆沉心头冰凉,以三对一,以有心算无心,怎么看都是死局,不过他并没有急着逃跑,因为此刻大战未启,他若急着逃走,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定随手就被人抹杀了。
“冷静”
陆沉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怀中的甘霖沃野,闪身藏进了神策军中,打算随时跑路,又暗中观察四方动静,瞄了几眼三人拿着的长幡,隐隐觉得有点熟悉。
光幕轻轻一颤,又一段信息出现在眼前。
名称:法宝
信息:四阶天恒有象分疆定界幡
“原来是它”
陆沉认得此物,这分明是清虚道君的四阶法宝,不过,清虚道君本人并不在,多半是将这法宝借了出去。
一切发生在转眼间。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整片区域已经与外界彻底隔绝,形同孤岛,众人如临大敌,将一艘艘战船并靠在一起,悬停空中,张鹤年脸色铁青,翻手将葫芦收起,寒声道:
“尔等何意”
一身黑袍的姬长寿居高凌下道:
“大劫将至,人间末路,道友既有渡劫仙城炼制之法,我等不图其他,只想讨要一份。”
“还有那地劫之气”
一旁的驼碑道君补充了一句,声音飘忽不定,似乎有意隐藏身份。
张鹤年脸色极为难看,为了地劫之气他东征西讨,前后忙碌十余年,岂能相让,他轻踏船身,浮空而起,喝声道:
“尔等如此作为,不怕我太一道宗报复”
“呵呵”
驼碑道君嗤笑一声,幽幽道:“如今内外分疆,若是道友不识抬举,此间无人可活,纵然太一道宗势大,我等亦是天下顶尖,又何惧之有”
“好,好得很”
张鹤年怒极而笑,望向彩衣女子:
“岐山蝗母,你不在朔州好好待着,何必也掺和进来”
岐山蝗母看不出表情,声音清冷道:“大劫将至,本妖王身为蝗母,自然要替我蝗族寻一条生路,道友若能承诺帮我蝗族也立一座仙城,本妖王可立即退走。”
“可笑”
道君相峙,下方战船已是渐渐乱起。
尤其是得知是三位道君和妖王相迫,绝望的气氛顿时弥漫开来,不少纵法仙师和真人试着逃离,有的施法,有的展露神通。
姬长寿低头望了一眼,皱眉道:
“蝗母,出手吧。”
“好”
岐山蝗母再不废话,彩袖一抖,密密麻麻的黑影如雨点般坠落,向着下方战船扑去,数量何止十万,张鹤年眼中一急,连忙结印,一瞬间,道道仙光飞射。
“刷”
不等仙光扫向蝗虫,姬长寿摊开了手掌,就见一双遮天蔽日的琉璃大手出现在下方,不仅挡住了青冥仙光,还轻轻一托,一把抓向张鹤年。
“来”
张鹤年轻喝一声,金甲神将忽然从九天落下,伸手一探,一把将张鹤年捞起,转头扎进了上空的裂缝中,竟然不战而逃。
“嘿嘿”
驼碑道君轻笑一声,右手画了个半圆,一根飞舞的锁链出现在手上,他轻甩了几圈,冷喝一声:
“哪里逃”
“哗啦啦”
锁链甩出,直接冲进空间裂缝,他轻轻一扯,就见刚刚逃走的金甲神将倒射而回,那锁链正好缠绕在对方的小腿上。
“爆”
“轰隆”
随着一声轻喝,金甲神将骤然爆开,一瞬间,金光耀眼,天地失色
“阿,是蝗虫”
“阿阿阿”
“杀了它们,杀”
漫天蝗虫飞落,惨叫声大响,陆沉躲藏在人群中,随手拍死两只扑来的蝗虫,仰头望天,就见一個金色的烈阳出现在高空,无尽金色的流光如箭雨般射落。
“不好”
陆沉心中一惊,一个闪身冲进了船舱。
再不停留,直接施展出道术乾坤无距,一条幽幽通道出现在眼前,陆沉正要进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转头就见鸡鸣山主和白蛇夫人也冲了进来。
“跟我走”
陆沉招呼一声,一头扎进通道。
鸡鸣山主眼睛一亮,想也没想,紧跟着冲了进去,白蛇夫人紧随其后,随后又有两人跟了上来,往前一扑。
“刷刷刷”
“阿”
三道身影先后出现在荒野中,白蛇夫人却发出一声惨叫,陆沉转头,就见白蛇夫人拖地的长裙断了一截,显露出一小截被切断的蛇尾,
紧接着。
“刷”
又一道身影凭空出现,赫然是一位穿着盔甲的神策军,只可惜仅剩上半具身体,双腿连同半个躯干消失了,人也早没了生息。
“出来了啊”
鸡鸣山主感慨一声,神色复杂地望向陆沉。
陆沉也不解释,转身看向正西方,就见西方一片金黄,有一轮金色的大日悬挂高空,久久不曾消散,纵然离着数百里,仍旧依稀可见。
白蛇夫人也不再惨叫,与陆沉和鸡鸣山主并肩站着,默默遥望。
又是庆幸。
又是后怕。
三人站了一刻钟,远处金光才渐渐消失,与此同时,一股玄妙的波动向四方扩散,凡是修士皆可感知:“张鹤年,修行四百六十一载,九十三年道行,位尊羽鹤道君,今日身死,还道于天”
“”
三人沉默了半柱香,鸡鸣山主叹了口气,问道:
“你有何打算”
“往北,北面有我一位道侣,我去把人接回来。”
“道侣”
鸡鸣山主望了一眼身旁可怜兮兮的白蛇夫人,摇了摇头,叹声道:
“大劫将至,张鹤年的渡劫仙城怕是没指望了,我打算去一趟神京,看看太一道宗有没有后手,如果可行,我会给你传讯,不行的话,我再四处转转,碰碰机缘。”
话落,鸡鸣山主伸手从自己的脖颈上拔下一根蓝色的漂亮羽毛,郑重交给陆沉,认真道:
“拿好它,只要将其烧掉,无论刀山火海,还是天涯海角,我都能赶来帮你一次。”
说完之后。
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大公鸡“扑棱棱”向南飞去。
陆沉连忙喊道:
“这白蛇夫人”
“送你了”
声音传来,鸡鸣山主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白蛇夫人闻言,露出满脸委屈的神情,怯怯地望向陆沉。
陆沉将羽毛放进一个木盒,翻手收了起来,两人相望,一时都是无言。
“伤的不重吧”
“一点小伤。”
白蛇夫人垂下头,提了提裙摆,白色的蛇尾处已经止血。
陆沉摆了摆手:
“你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
白蛇夫人怔了下,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她俯身趴在陆沉脚下,祈求道:
“求大人给条活路”
“让你离开,又不是杀你。”
“奴家空有修为,半点法术也不会,大人若不收留奴家,这人间汹汹,没人庇护,奴家断没有几日好活,求大人怜悯。”
陆沉眉头一皱,问道:
“会什么手艺”
“养蛇算么”
白蛇夫人抬头,一脸楚楚动人,解释道:“奴家早年住在四季山庄,养过好多白蛇,能磨成养颜的粉末,效果极好。”
“是四季山庄四种特产之一的白蛇粉”
“是的”
白蛇夫人点头,心有忐忑,陆沉又问道:
“还有”
白蛇夫人偷偷望了陆沉一眼,又连忙垂头,小声道:
“还会还会侍奉人”
“”
陆沉不为所动,再问道:
“其他的呢”
“其他的”
白蛇夫人有些慌了,搜肠刮肚,心思百转,回道:“奴家曾在青鳞洞待过许久,还还学过一种制作蛇涎香的方法。”
“灵香”
陆沉眼睛一亮,白蛇夫人连忙点头:
“是的,是一阶灵香”
“好好”
陆沉大喜,如此一来倒是能修炼焚香经了,见白蛇夫人神色有异,他诧异道:
“有问题”
白蛇夫人脸上微霞,扭捏道:
“回大人的话,蛇涎香需要用到一阶灵草蛇衍草,效果效果是用来催晴的。”
“催晴”
陆沉脸色一僵,摆手道:
“无妨”
效果如何,其实陆沉并不关心,毕竟他只需要灵香而已,如此一来,这白蛇夫人倒成了稀缺人才,自然不能任其流落在外,将秘境与对方说了一下,得到对方同意后,挥手将人收进了秘境甘霖沃野。
之后陆沉御剑向战场飞去,打算看看结果,飞至半路,突然想到了张晓姩,心中一动,嘀咕道:
“不知道逃没逃出来”
除了张鹤年外,如果说还有谁有可能活下来的话,不是那一位位三境真人,最有可能的反而是张晓姩,毕竟她是张鹤年的亲孙女。
想到此处,陆沉在空中停下,手捏法诀,缓缓摊开了左手,施展出了掌中乾坤。
光线交错,一副画面逐渐显露出来。
这是一处荒野,三首昆吾巨大的体型占据小半个画面,此时,对方全身上下鲜血淋淋,三个脑袋中,仅剩最中间那个金色的脑袋,看起来极为凄惨。
“嗷嗷嗷”
三首昆吾对着地上的一道身影呲牙咧嘴,每一次想要咬下,脖子上的项圈就发出金色的光芒,让三首昆吾痛苦不堪,围着那道身影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不能下口。
突然。
三首昆吾好像感应到什么,警觉地从画面中望来,足足盯了几息时间,仰天长啸一声,迅速向远处奔去。jujiáy
陆沉眉头一挑,嘀咕道:
“果然是她”
说着,陆沉收了神通,方向一转,御剑向北飞去,飞行了数百里,落在了一片荒野中,就见一道身影正仰面躺在地上,衣衫沾血,一动不动,赫然正是张晓姩。
陆沉缓步走来,探了探对方鼻息,伸手一捏,从对方脸上扯下一张面皮。
名称:法器
信息:二阶画皮脸
翻手将二阶法器画皮脸收起,陆沉打量了对方几眼,美人脸,樱桃唇,眉眼如画,皮肤胜雪,确实极为出彩,他又探了探对方鼻息,呢喃道:
“没死”
伸手在对方身上摸索起来,翻遍全身上下,硬是没能找到储物袋或是储物法器,同样也没有发现一点伤痕。
“不好办啊”
陆沉眉头一皱,对方是张鹤年的亲孙女,他想要的天工符应该不会缺少,甚至有可能看过渡劫仙城的炼制方法,若真是如此,此人无疑是个大宝藏。
名称:张晓姩
信息:二境纵法仙师
“喂,醒醒”
陆沉试着摇晃了对方几下,却不见丝毫反应,他又将法力渡入对方体内,游走了几圈,同样不见异常。
“无伤无病,为何会昏迷不醒”
陆沉有些发愁,嘀咕道:
“莫非灵魂受了重创”
如果真是这般,张晓姩想要醒来怕是不易,他又尝试了一番别的方法,甚至在对方口中滴了一滴玉露,结果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见此,陆沉只好将人收进甘霖沃野,暂时交给薛琴等人照看,期望对方醒来后,能有大收获。
“嗖”
御剑飞掠,不久后,陆沉终于接近战场。
出于谨慎,他收起青云剑,小心翼翼向战场行去,尚未靠近,就见高耸的焦阳山四周,到处都是战船碎屑,偶尔还能见到几块碎骨,绵延数十里,就像是坟场,真是惨不忍睹。
而那焦阳山,不像纪功碑,反而更像是一座巨大墓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