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陆沉恍然,天道有灵,随意违誓必遭报应,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不能说这赖三可怜,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他对懒三因何违誓不感兴趣,摆了摆手:
“这骨马就当是救你的报酬,你我两不相欠,滚吧”
“是是”
赖三松了口气,倒退着向后走去,见陆沉真的打算放他离开,眼珠一转,他反而迟疑了起来,一咬牙,“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颤声道:
“敢问可是青龙门的前辈”
“青龙门”
陆沉望了一眼自己的青蛇,若有所思,意味深长道:
“是又如何”
“砰砰砰”
赖三顿时激动起来,一连磕了几个响头,郑重道:“附属宗门百骨宗外门弟子赖三,参拜青龙门前辈”
“你因何认出我的身份”
“前辈有所不知,十六年前夜州诸宗围攻青龙门,我百骨宗也曾出力阻拦,只可惜寡不敌众,因此在一夜间覆灭,晚辈侥幸活了下来,曾有幸见过青龙门的神通两袖青蛇,因而识得。”
“哦”
陆沉眉头一挑,想到了死去的邋遢道人洪开山,若是他猜的不错,这洪开山当是青龙门之人,他不动声色,问道:
“诸派因何围攻我青龙门”
“这”
赖三呼吸一滞,心中突然打起鼓来,却又不敢不说,硬着头皮道:
“大狨蛮人时常南侵,我等大昊修士自是个個怀恨在心,而在大狨境内有一魔宗,传闻名叫化龙魔宗,夜州流传,青龙门其实是这化龙魔宗的旁支,因此因此遭劫。”
陆沉若有所思,追问道:
“青龙门到底是不是化龙魔宗的旁支”
“小小人不知”
赖三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本想趁机攀附上陆沉,不想对方竟然问东问西,这明显又不像青龙门之人,他这般靠上去,会不会被灭口
一想到此处,心中不由直打哆嗦。
陆沉的目光落在赖三身上,念头百转,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赖三”
“在”
“你很不错”
“不不敢当”
“这样吧,我身边正好缺少人手,你且跟着,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做”
赖三听着陆沉娓娓道来,整个人差点懵掉。
直到几个时辰后,才骑着甲马“嘀嗒嘀嗒”向远处奔去,不时回头张望,又惊又怕,他伸手入怀,掏了掏,抓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灵砂,不下千数,脸上又露出狂喜的神情,一夹马腹:
“驾”
三日后,一个忽然出现的消息不胫而走,在短时间内传遍了小半个夜州,据说一个名叫洪开山的青龙门余孽,回到了夜州,打算报复当初剿灭青龙门之人。
消息传开,人人自危。
不过两日,一支聚集了数十位修士的队伍出现,先后对洪开山展开数次围剿,奈何对方手段了得,不曾建功。
虽是如此,却也亲眼见证了青龙门的两袖青蛇。
正因此,开始不断有邪修加入,围剿洪开山的修士在几天内迅速增加到百余人,其中三境真人都不下三位,一时间声势大涨。
“嗖”
这一日,陆沉披头散发,踏剑飞落,出现在怀朔镇外,等了一阵,就见一只大公鸡从西面武川镇飞来,落地后,显化出人头鸡身的鸡鸣山主。
“哈哈哈”
鸡鸣山主大笑,用力拍了拍陆沉的肩膀,欢喜道:
“好小子,真是好大的手笔。”
陆沉不为所动,疑惑道:
“国师没来”
“国师正在与一位道君对峙,不能轻离神策军,需要你将人引过去方可。”
“好吧”
陆沉眉头微皱,询问道:
“那我的事情”
“只要这次顺利,国师不仅许你不必亲自出战,还会赠你九千功勋,这一点完全可以放心,本山主也可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那就好”
陆沉松了口气,催促道:
“人快过来了,前辈先离开吧,免得露了马脚。”
“也好”
鸡鸣山主不再多言,大袖一挥,化作一只大公鸡飞天而去,陆沉将青纹面扣在脸上,模样顿时一变,化作邋遢道人洪开山的样子。
又等了一刻钟。
南方出现一条数百米长的青蛇,在青蛇身后,不少邪修正在尾随攻击,而青蛇已是伤痕累累,左支右绌。
“来”
陆沉伸手一招,青蛇化作一道青光飞掠而来。
“他在那里”
“洪开山,还不速速受死”
“杀过去”
众人发现了陆沉的踪迹,径直向他杀来,陆沉生怕被人识破,因此也不与他们照面,念头一动,肩头的另一条青蛇飞速膨胀,陆沉抬脚落在青蛇头顶,吩咐道:
“走吧”
“嘶”
青蛇嘶鸣一声,正要飞天而起。
“轰隆隆”
身前的地面忽然塌陷,一个庞大的身影破土而出,这是一条巨蚕,通体金白两色,共有八对蚕足,胖乎乎的,个头比青蛇还要大上几分,头顶站着一个手持拂尘的灰袍道人,方一出现,灵蚕就发出尖锐的嘶鸣,张口对着陆沉吐出一口白色的黏液。
那灰袍道人也手捏法诀,准备法术。
名称:灵兽
信息:三阶金玉龙蚕
“龙蚕道人”
陆沉神色一凝,脚下轻点,从青蛇头顶飞天而起,险险避过吐来的攻击,青蛇则直接与龙蚕撕咬在一起,陆沉也不与那道人纠缠,一头扎进幽幽通道。
“刷”
再次出现,已经到了千米之外。
他手捏法诀,迅速施展出小神通两袖青蛇,再次化生出另一条青蛇,踩在青蛇头顶,一路向武川镇飞去。
“哪里走”
刚刚飞出数里,一张大网当头落下。
“刷”
陆沉再次施展乾坤无距,一头扎进通道,又一次脱身,刚刚在数百米外出现,只见一个半身矮人忽然拦在前方,这人披着一身麻布长袍,短手抱臂,发出桀桀怪笑:
“洪开山,你逃不掉的,桀桀桀”
“噌”
青云剑发出剑鸣,从半身人身上一穿而过,人影消散,却又在另一侧显出,怪笑道:“恐惧吧,颤抖吧,你逃不掉的”
“幻音童子”
陆沉呢喃一声,收剑,不理对方恬噪,继续向西飞遁。
一路西行,很快跨越近千里,不久后,终于遥遥望见一座巨大军镇,正是武川镇,墙高百米,巍峨壮阔,城墙上人声马嘶,喧闹阵阵,而在武川镇十里外,有一座军营与其遥遥相对。
“到了”
陆沉终于放松下来,收起青蛇,御剑向军营飞去,后方一路追赶的众修士则突然停下,惊疑道:
“是神策军”
“诸位,有点不对劲啊”
众人正在进退两难,就见一位金甲神人从九天跃下,单手对着地面一按:
“镇”
“是陷阱,快逃快逃”
“阿阿”
“轰隆”
不等众修逃窜,一声闷响让天地失声。
微风轻起,陆沉转头回望,就见身后数里之外,一个巨大掌印烙在地面上,方圆十里,深陷数尺,而方才还在追杀他的那些修士正好位于掌心处,一个个东倒西歪,早就不省人事,至于那位金甲神将,已经没了踪影。
“恐怖”
陆沉的喉咙滚了滚,心中骇然,四阶就是四阶,无论是声势还是威能,都比他的道术恐怖太多,叹声道:
“还是要尽量低调。”
“哈哈哈”
鸡鸣山主从军营飞了过来,身后跟着一队神策军,他落在陆沉身旁,笑道:
“要随我去看看”
“不了”
陆沉摇了摇头,心中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多了些忧虑。
“也好”
鸡鸣山主也不强求,又道:
“国师帮你在军营建了一处营帐,你去吧,我有时间再去寻你。”
“好”
陆沉目光一闪,知道张鹤年对他越来越看重了,不再容许他游离在军营外,他也不好拒绝,干脆应了下来,鸡鸣山主不再多言,带人向那些修士飞去,陆沉也没急着入营,遥遥望着,亲眼看到鸡鸣山主从地下挖出了金玉龙蚕和那位龙蚕道人。
又在远处一片树丛下,揪出了昏迷不醒的幻音童子。
“一个都没逃走啊。”
陆沉目光幽幽,望了一眼手心躺着休息的陆妖妖还有虎妞,抬脚走进了军营。
打听了一阵,在一位兵甲的带领下,陆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营帐,营帐内桌椅齐全,布置妥当,空间也不算小,足够他和陆妖妖一起生活。
将被褥换了一套,陆沉把手心的陆妖妖放在榻上。
“主人”
“嗯,我在”
陆沉应了一声,握住了那双柔软的小手,温声道:
“继续睡吧。”
“嗯”
陆妖妖点头,重新闭上双眼,不一阵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陆沉则倚在榻上,默默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
“叮叮叮”
正在出神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铃铛声,陆沉眉头一皱,放下榻上帷幔,起身向外走去,掀开门帘,就见一身道袍的张晓姩正站在账外,身旁还守着那头三首昆吾。
“怎么,不请我进去”
张晓姩背着手,挑了挑眉头。
“请”
“这还差不多。”
陆沉反应过来,让开帐口,张晓姩轻哼一声,抬脚走了进去,目光在账内打量了一圈,鼻翼耸了耸,嘀咕道:
“什么香味”
说着,径直向床榻走去,掀开帐幔,望了一眼,又退了回来,撇嘴道:
“还知道金屋藏娇,眼光倒是不差。”
“”
陆沉翻了个白眼,若非对方是女身,又是张鹤年的亲孙女,他断然不会容忍对方这般放肆,就算是张鹤年的亲传弟子前来,他也敢打出去,心中也不与对方计较,问道:
“找我有事吗”
“当然”
张晓姩一抬下巴,对着陆沉伸出了手掌:
“拿来”
“什么”
“你的通明玉符。”
陆沉恍然,将压在封印球中的玉符取出,递了过去,张晓姩也取下自己腰间的玉符,对着陆沉的玉符轻敲了几下,上面就多了九千功勋。
“诺”
将玉符还给陆沉,张晓姩不再逗留,背着手,趾高气扬向外走去,来到门口又忽然转头,问道:“爷爷还赏了你五位美人,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
“哼哼”
张晓姩轻哼一声,抬脚出了营帐,翻身骑上三首昆吾,向远处奔去。
陆沉本以为所谓美人只是个试探,不想美人很快就被一队兵甲护送了过来,陆沉将兵甲打发离开,带人走进了营帐,原本还有些宽敞的营帐,立时显得拥挤起来。
陆沉在椅子上坐下。
打量着对面的五人。
这五人都穿一身锦缎华服,姿色确实不俗,其中两个年岁略大,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将另外三个稍小一些的护在身后,面容凄苦,神情疲倦,都没有修为在身。
陆沉轻咳一声,吩咐道:
“介绍一下自己吧。”文網
“”
短暂的沉默后,前面一位戴着凤钗的美妇颤声道:
“大大人,我们两个是沃野镇镇主李长河的妻妾,奴家李薛氏,单名一个琴字,她姓樊名玲,这三个是我们的亲女,求求大人怜悯。”
“”
陆沉摸了摸鼻子,感情是两双母女,而且身份不低,奈何沃野镇破灭,她们直接从天上跌进了泥坑,还成了俘虏,想来这段时日也吃了不少苦头,张鹤年之所以将她们送来,大概是想用她们拴一拴他陆沉。
既如此,陆沉又岂能让对方如愿,他叹声道:
“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吧。”
“是是”
薛琴松了口气,唯唯诺诺应了一声。
陆沉取了些吃食送给五人,五人一阵狼吞虎咽,看起来饿的不轻,随后他又从封印球中取了些被褥,帮着对方搭了个地铺。
当天夜晚,五人躺在地铺上,陆沉放下帷幔,和陆妖妖睡在榻上。
躺了一阵,陆妖妖开始不老实:
“主人,妖妖想”
“”
陆沉有些发愁,叮嘱道:
“小点声”
“嗯”
陆沉开始修炼插花经,一开始陆妖妖还能忍住,没一阵就已经浑然忘我,索性陆沉也不再顾忌,如此一来,营帐的另外五人却遭了大罪。
“母亲,我睡不着”
“乖”
薛琴叹了口气,劝慰道:“没有了你们父亲庇佑,能活着已非易事,不能再奢求太多,忍一忍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转眼过去了半宿,里面的动静起起伏伏,却不见停歇,薛琴和樊玲对视一眼,均是苦笑,一同起身,解开身上锦缎,抬脚向床榻行去。
“母亲,你们这是”
“”
薛琴停下脚步,转身,苦笑道:“傻孩子,记住,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说完,两人携手来到榻前,小心掀开帷幔,正要进去,却见一只青色巨蟒正盘绕在床榻上,顿时惊得魂不附体:
“阿”
“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