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映红,昏沉的夜色笼罩着大地,汉军营地内数座篝火、火塘熊熊燃烧,橘黄色的火焰把营地映衬得如同一片红色海洋。
白马羌民及汉军将士围绕着篝火跳起席蹴步,唱着萨朗,舞步节奏起伏有序,或双腿交替重踏,或左右旋转。看起来并不复杂,稍微熟悉也能快速上手。
篝火外侧还有十余名羌民吹响羌笛,敲着羊皮鼓,以为应和。伴随着变化的音乐,众人的脚步也愈加欢快,初次接触席蹴步的汉军将士脚步踉跄,略显蹒跚,有几个更是跌倒在地,为宴会增加几分趣味。
高台之上,饮酒作乐的刘禅等人见状,也不由出声发笑。
刘禅端着酒樽看向苻健,笑道:“朕久闻贵族能歌善舞,今日得见,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相比于賨人歌舞的健壮雄伟,羌人的歌舞更多透露出粗犷、古朴,如果与汉人相比的话,又缺少庄严及礼仪性,充满鬼神的神秘色彩。
苻健面带笑意,端起酒樽敬向天子,恭敬说道:“粗鲁之舞而已,陛下谬赞陛下屈尊劳与我等同欢,健替白马羌民敬一樽于陛下,愿大汉中兴,陛下万年。”
刘禅端着酒樽微微回礼,轻抿酒樽,余光瞥见苻健将杯中物一口饮尽,赞道:“苻卿好酒量。”
在位众人也是颇以为然,赞赏地看着苻健。
宴启后,苻健举酒一一礼敬众人,却面不改色,后面又饮了不知多少杯,着实海量。
“今日得见陛下,健实感荣幸,一时兴起,多饮数樽。”苻健谦虚地说道。
刘禅边抓过胡饼,边笑道:“今日兴尽即可,无需多礼。”
“诺”
刘禅拿着胡桃仁馅的胡饼,啃咬起来,味道甚好。环视众人,见董允面露难色,不太适应今日之宴,案上的胡饼也没怎么吃。
刘禅吃完手上的胡饼,意犹未尽地说道:“休昭为何不食,可是今日之宴不合休昭之口。”
董允放下筷子,面露迟疑,拱手答道:“启禀陛下,今日之宴甚好,只是允身体不适,所食甚少。”
刘禅轻笑一声,这董允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注重礼节与面子,不吃胡饼。
秦汉之时,百姓主食有汤饼或者蒸饼,自从胡饼从西汉开疆开始传入中原,渐渐地百姓及士族也在接受这种新式的主食。
东汉经学家赵岐避难于北海郡之时,便于市中贩胡饼为生;东晋王羲之袒腹东床,神情自若地啮胡饼。
而汉灵帝也喜欢吃胡饼,当时京师皆食胡饼,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有些人总结后汉亡国的原因,还把汉灵帝喜欢吃胡饼说成这是汉室将亡的征兆。不过当时吕布率军出征之时,地方官吏献上一万张胡饼以为军粮。
由此可见,三国时,士人阶级对胡饼及胡风用品,还是有些排斥,下层阶级对这些便民的物品倒是喜爱。
摆了摆手,刘禅唤来左右,吩咐说道:“将董侍中案上的胡饼撤下,换上汤饼。”
“诺”
半响后,侍从端着汤饼替换了董允案上的胡饼。
董允见状,偷瞄了眼刘禅,见其镇定自若地吃的胡饼,不以为意,顿时有些羞愧。
对于刘禅而言,接受度十分的大,毕竟后世中,这些胡人用品早已经融入社会生活之中,反而是当初刚刚穿越而来,有些不适应。
刘禅又瞧了瞧宴会中众人,今日之宴为劳军宴,由于地处前线,食材大部分都是以简便为主,并没有荆蜀士人所爱吃的稻米及其他需要蒸熬的菜肴。故除了汉军将士外,身旁陪侍的文人官吏对胡饼,食之甚少。
只是荆蜀文人官吏与宴上的羌人几乎很少交流,倒是陇右出身的士人及守城的柳隐、刘林等汉军将帅与白马羌民交流甚欢。
这一幕,倒是让刘禅若有所思起来,大汉鄙视链存在久矣
大汉以荆楚士人治蜀,故荆楚士人贵。次一级的益州之中,有汉中、巴、蜀、南中四地,汉中大姓大部分被迁走,不计入其中。而看巴、蜀、南中三地而言,蜀地出士人,巴地、南中出武将,其中巴地武将少民賨人位最高,三者之间,互相融入不了。
至于賨人谁都瞧不上,句扶、王平二人能上位与刘禅、诸葛亮提拔离不开关系。现如今以及历史上,賨人这股势力基本就附属于荆州士人旗下。毕竟常璩华阳国志巴志中,十分离谱地评价王平、句扶、马忠几人为称美荆楚。
大汉夺陇之后,陇右士人入大汉与蜀地士人也融入不了,至于羌人更不用说了。
虽不似东汉时,关东士人瞧不上关西士人,关中士人又看不上凉州士人,但其中却有几分意味。
以目前情况而言,大汉未来想要问鼎天下,还是要依靠凉、陇二地,而仅依仗汉人大姓还不够,还需将羌、氐部民纳入大汉,毕竟羌、氐百姓如今有几十万之众,未来如何处理羌、氐部民的关系十分重要啊
想要纳羌、氐部民为大汉征战,就必须给予相应的地位,就如同南中、賨人一样,要不然迟早反噬大汉自己。而其中最主要的要先从观念上,让荆蜀士人接纳这些少民进入朝廷。
刘禅思虑之际,只见旷野上原本载歌载舞的白马羌民,现在正在围绕,欢声笑语时不时相起。
刘禅指着台下的簇拥在一起的白马羌民,看向苻健,问道:“苻卿,此是为何”
苻健看了眼正在喝咂酒的众人,脸色微醺,拱手说道:“陛下,此乃我羌人咂酒,乃我族先圣仪狄注1酿之。一坛酒居其中,周围数人环之,以竹管吸之。”
刘禅灵光一闪,开玩笑说道:“卿之咂酒,比巴乡清如何”文網
“各有风味,难分高下。”苻健自豪地说道。
刘禅佯装不悦,说道:“如此好酒,卿不献之,是何道理”
说完,哈哈大笑。
苻健边告罪,边吩咐羌人抬来一坛未开封的咂酒。
待咂酒到时,苻健开封,抬起咂酒,欲给刘禅亲自倒酒。
刘禅环视众人,挥手阻止,笑道:“朕观饮咂酒者,皆以竹管吸之,今若倒于酒樽之上,岂不失其趣味。来人,拿竹管来。”
说着,刘禅便让苻健放在地上,此时酒气飘散,香气浓郁芬芳,在场众人无不伸头探之,以观咂酒。
苻健拿过干净的竹管,插在酒坛里。刘禅笑呵呵地拿过竹管,轻轻一吸,鲜美醇厚的酒水充斥口腔之中。
刘禅看着众人,不由感叹起来,说道:“此酒果不逊色巴乡清,别有一番风味,令人回味无穷啊”
顿了顿,刘禅指着咂酒,笑道:“此等美酒,岂能让朕一人享之。诸卿皆来持竹管吸之,以示朕与诸卿,同心之德。”
招呼下,不拘礼仪的武将蠢蠢欲动,纷纷持竹管欲饮之,唯有廖立、董允等荆蜀士人官吏面露迟疑,恐有损礼仪及太过粗鄙。
刘禅脸色不悦,说道:“休昭、公渊你等为朕之肱骨,还不率先上前先饮。”
廖立看了眼好似生气的刘禅,迟疑半响,最终上前持竹管饮酒一口。
接着董允也不好推迟,第二个上前;再接着柳隐、杨戏,还有苻健。
1仪狄,夏禹之臣,掌宫中酿酒。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