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曰:“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征战近四十年的赵云,对于夜战自有心得。正如他叮嘱傅肜所说,夜战比昼战更讲究士气,对于黑夜所有人都具有畏惧之心,这种畏惧之心会在军阵中被遮掩, 而当形势不利的时,又会凸显而出,扰乱军心。
而王双从军多年,自然也是知道夜战的艰难,在向西进军之时,同时他命人向四周多布火把,以壮军势。
汉军则是兵分两翼,一路傅肜领兵, 一路柳隐领兵,乘着夜色,从左右两边击鼓呐喊而交错前进。
魏军王双也随即做出反应,兵分两路抵御,自己坐镇中军,命人高举火把,中军击鼓,试图迷惑赵云,令汉军不敢进攻。
黑夜中赵云率骑兵三百人,止步不前,汉军变阵之际,令众人熄灭火把,虎视眈眈地看向魏军,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出现。
漆黑的冬夜,北风呼啸。
赵统借助清幽的月光看向自己的父亲侧脸,好奇问道:“父亲,您自从来关中后,时不时地看向东南方向是为何”
赵云双眸紧盯着不断接近的魏吴两军,没有理会儿子的问题, 而是叮嘱道:“两军交锋之际,不可分神。”
赵云话音未落,魏吴两军阵前,遂即响起苍凉的号角声。
“呜”
“呜”
突然一阵破空声乍响,两军阵中大量的羽箭借助的夜色攒射而出,在空中滑出无数的抛物线,越过阵前大盾,尝试落到后阵士卒身上。
但可惜的是大量的箭矢,被密密麻麻的长矛,有顺序的挥舞所打飞,只有少量的箭矢,落到士卒身上,但这根本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出少数的倒霉蛋外,更多的汉军已经缓步向上前。
两军相隔数十步时,汉军猛锤战鼓,激昂的战鼓声乍然响彻寂静的黑夜中。
双方大军士卒,齐声大喊迎着双方的箭雨冲锋。转瞬间,两条火龙便撞上,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 两军士卒短兵相接。
军阵之中,百人队列,奋勇者不得先,胆怯者不得退。刀矛相格,枪矛相戳,甲胄破碎、甲叶崩飞,将士身体的鲜血不断地溅射出,其受伤的哀鸣声与惨叫声也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汉魏大军皆是精锐之士,甲坚利刃,军纪严明,汉军的前赴后继冲击魏阵,而魏军在其攻势之下,稳如磐石,两军陷入最为艰难的鏖战。
但魏军人数处于人数劣势,在相持一段时间后,魏军军阵被击退数步,但后续的援军又涌上前来,双方军阵再度纠葛在一起,不过汉军还是依仗人数优势略胜一筹。
左翼军阵中傅肜面色凝重,为眼前这支魏军的战斗力而惊讶,这支魏军战斗经验之丰富,战斗意志之顽强,超出目前普通汉军的实力,若不是自己率领士卒乃是南征北战跟随先帝遗留下的老兵,恐难将其压制住。
而得到战情的魏将王双则是微微锁眉,心中念到,今日必然苦战,自己率领的三千士卒皆是出生秦地,常年跟随大将军南征北战,乃是雍州军团的精锐,如今却被压制,不谈其兵力人数,其士卒必然也是汉军精锐。
就在两军鏖战之际,左翼汉军阵中响起军号,百余人涌上阵前,试图击溃魏军军阵。
当先一将身披绛红色蜀袍鱼鳞甲,手持长矛,威风凛凛出现在阵前,正是汉将傅肜与其部曲亲卫。
“诛杀魏狗,兴复汉室”傅肜高举长矛,怒吼着。
阵前汉卒闻声后,士气为之一振,跟随主帅奋勇拼杀。
傅肜奋力抖起枪花,将手中长枪舞出一团森森寒光,叮叮当当地格开几杆刺来的长枪,又侧身躲过刺来的长矛,然后转而将枪尖捅入其咽喉。
右手尚未来得及收回长枪时,眼前一阵寒光闪过,有人挥刀来劈。
傅肜急忙双手离枪,后撤一步,随后挥刀之人从横砍腰间,傅肜弓腰躲闪,错身而过。然后左手抽回长枪,顺手凿刺,铜制锋利的枪尾刺入魏军背心,提膝击腹,将其击倒在地。
再下个瞬间,魏军挣扎爬起时,傅肜亲卫已经举矛将其击杀。
傅肜环视四周,自己深入敌阵,魏军试图包夹自己,其无奈之下,只能退回阵前。
傅肜再次为眼前的这支魏军而感到震惊,在自己冲锋之下,依然固守阵地,丝毫不退,根本击穿不了敌阵,而且其鏖战近一个时辰二个小时之久,不见战意退却。
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方信赵将军之言,天下之兵,秦兵最耐苦战。
魏将王双面容急切,不断拉扯手中的马鞭,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转头问随从道:“大将军援兵到哪”
随从摇头,低声说道:“大将军让我军坚持待援,但是援兵不知在何处,沿途并无火光。”
王双闻言后,震惊不已,随即将马鞭丢在地上,气愤喊道:“大将军到底意欲何为,若是此时能来,包夹汉军,则此股汉军必败也。”
随从建议道:“将军要不然,命骑卒出战。”
王双摇头拒绝,此行是渡河,是故其手下骑兵不多,更多是步卒,对面骑卒隐在深夜中一直未出动,不能着急出兵。
相较于王双的急切,在黑夜中的赵云也是有些迷茫,不知为何主帅黄权没有出兵接应,但还是听其所言,能胜则打,不能则退之言。
于是还是按照自己想法,不断关注战场局势,一直在等待战机。
虽然渭北战局陷入僵持,但此时渭南战局却风起云涌。
郿城,曹真营寨。
曹真收到王双救援战报后,召集众将商讨遣兵往救之事。
曹真把其意图夹击北原汉军的想法说出后,问道:“不知诸位以为子全之言如何”
瞬间,帐中众人议论纷纷。
夏侯霸看到吵闹的众人,面露不悦,着急地说道:“大将军,末将愿率兵支援王双,夹击北原汉军。”
文士劝道:“大将军,夜黑风高,敌情不知,怕其中有诈。若汉军使计,遣人围攻王将军,后在设道伏击援军,则我军危矣。我等可先派人沿路探查,再行出兵之事。”
曹真听着言语,一时间,不知如何定计,食指在地图上不断移动,脑海中思虑如何行事,试图想看出黄权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