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一切之后,秦近扬更加理解了朝廷争斗的无奈和卑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别人的目标如果只是拖延时间,那仅仅只需要一个莫须有的诬告,就能万事大吉。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事后副院长即便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闫竟原不过是一句负荆请罪而已,再道个歉,轻飘飘就没事了。
再严重一些,闫竟原大不过去找个替死鬼,声称自己被蛊惑,由于太担忧皇朝安慰,便不小心诬告副院长,再把替死鬼按诬告罪杀了。
皇帝不可能真正去惩罚闫竟原,因为闫竟原对朝廷有用。
副院长哪怕再不服气,也只能吃哑巴亏。
秦近扬很想去帮帮副院长,可再仔细一想,自己算那根葱,屁都帮不上。
还是太弱小。
在秦近扬身后,还有几个年轻人在悄悄议论。
“房副院长居然会勾结叛军这怎么可能,房国公可是开国元老,先先帝的结拜兄弟,就连当今圣上都得称呼一声干爷爷,完全没道理啊。”
“呵呵,勾结叛军你还是肤浅这种罪名,信了你就是傻子其实和叛军无关,根源是太丹院和散医盟的恩怨。房副院长确实吃里扒外了,但却不是叛军,而是散医盟你们看天网司那群鹰犬,他们虽然封锁着院长,但出工不出力,明显是在磨洋工。”
“太丹院和散医盟什么恩怨房院长为什么吃里扒外”
有人好奇问道。
秦近扬也好奇,难道这个副院长和由铜瘟有故事
“我也是道听途说,消息不一定准确散医盟的盟主由神医,需要一种叫释冬果的耗材,可中州所有药堂的释冬果已经全部被闫院长买走。副院长手里有几颗,她计划送给散医盟,可被闫竟原的探子告了密,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原来如此,散医盟虽然也是各大药堂的主顾,可太丹院一旦开口,药堂哪里敢得罪堂堂院长。”
“这个闫竟原,卑鄙无耻,简直不是个东西”
人群里有个青年愤愤不平。
他虽然穿着普通,但举手投足是曾经阔过的神态。
其实其他平民对太丹院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恨不得太丹院倒霉。
说实在的,太丹院和平民距离太遥远,甚至和平民扯不上关系。
但散医盟开枝散叶,是平民的救命稻草,特别是由铜瘟担任盟主之后,散医盟的便宜药材越来越多,现在太丹院欺负散医盟,普通老百姓就是气不过。
当然,散医盟人员杂乱,也有滥竽充数者,也有医师水平一般,很多病都瞧不了。
在太丹院麾下,也有昂贵的药堂,里面的医师都在太丹院任职,除了价格昂贵,治疗疾病的水准确实是一流。
平民的命不值钱,自然是死了都没有资格去这些药堂瞧病。
可有些稍微显贵的小家族,就避免不了要去花银子保命。
一场大病,足矣让一个小家族倾家荡产。
人群中最憎恨太丹院的青年,就是因为父亲瞧病,在太丹院花光了家产,他从富户沦为平民。
“嘘,慎言你们都想死吗闫院长的眼线遍布皇都,小心把你们关在地牢里。”
有人提醒道。
“哼,地牢都已经被叛军打碎了,哪里还有地牢。要我说,叛军就应该早早杀入皇都,把这群草管人命的权贵都杀了。”
秦近扬悄悄挪移脚步,离这群人远了一些。
你们聊你们的,可千万别连累了我。
院子外剑拔弩张,气氛越来越凝重,甚至有些杀气腾腾。
天网司的人果然全程在打酱油,虽然各个凶神恶煞,但都是一副我是保安,闲事不管的表情。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突然,秦近扬身前的人被推了一把,那个人顺势倒过来,秦近扬轻轻扶住。
原来是有人推开一条道路,他们这群看热闹的人,挡住了路。
很快,一群人匆匆走来。
巧了。
正是酒楼里开茶话会的那群权贵,为首的人是张胡典。
更巧的是,秦近扬被后面人拥挤了一下,突然就成了道路两旁的前排,不得不和这群人面对面视线交错。
就还蛮尴尬的。
张胡典看到了人群里的秦近扬,但他只是眼角扫了一下,就当没有看见。
张照虹紧随其后,也看到了秦近扬。
钟田卫在第三位,他恶狠狠瞪了一眼。
张照虹摇了摇头,可惜了,原本还计划和这俊秀小哥玩一玩,但哥哥刚才警告过自己,近期要介绍一位皇亲国戚认识,让我离所有男人都远一些。
等你晚上来太丹院,我就当众呵斥你,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张照虹冰清玉洁,一直和男人保持距离。
突然,秦近扬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眼神。
是叶前秋。
他看自己的表情,和之前的热情截然不同,眼里甚至有了恨意。
秦近扬皱了皱眉。
叶前秋表情不善,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和史英南的关系。
恨屋及乌。
这家伙把对史英南的恨,迁怒到自己身上了。
罢了
既然道不同,以后不打交道就行了。
院子前,房皓单还在怒骂。
但闫竟原就是不肯让步,一口咬定院子里有证据。
张胡典他们的到来,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但显得人多势众。
房皓单见太丹院又有人聚过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太丹院认识的人不多,好不容易有个欣赏的晚辈,没想到是闫竟原派遣过来的探子。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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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给自己个机会,就闫竟原的这群徒弟,全部都得收拾一遍。
可惜,房皓单目前没有任何办法。
房家虽然有人过来坐镇,但也只能是耗着,闫竟原扣下来的帽子太严重,洗清嫌疑总得几天时间。
而闫竟原身后有元妃的人,他以前就巴结元家,现在有了雯楼丹,地位都提升了不少。
房家和元家,都是不分上下的皇朝豪族,谁也奈何不了谁。
秦近扬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可惜了,由神医运气不佳。
三天之后,丹方都得送给太丹院,又白白便宜了闫竟原。
三角眼睛鹰钩鼻卑鄙无耻。
秦近扬刚拐了个弯,迎面遇到了叶前秋。
他停下脚步。
叶前秋在这里干什么专门在堵我
要打我
你一个丹师,也打不过我啊。
“我没想到,你居然和史英南是朋友。”
叶前秋率先开口,以他的性格,不让他说话,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个”
秦近扬想冠冕堂皇说两句,叶前秋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人。
可他刚要开口,就被叶前秋直接打断:“行了,别解释了,你什么都不用说”
叶前秋摆了摆手,表情有些不耐烦。
秦近扬表情古怪。
这场景,怎么有一种我找了小三的既视感。
“我身上有一枚释冬果,你去拿给史英南但肯定不够用,我偷听师傅和大师兄谈话,由铜瘟最少都得用20颗。”
“希望散医盟能找到十九颗,我这一颗能派上用场。”
说话间,叶前秋把一个木头盒子扔给秦近扬。
“这”
秦近扬握着盒子,满脸不可思议。
释冬果
叶前秋刚被史英南揍的鼻青脸肿,居然会来送释冬果
他心里又叹了口气。
叶前秋估计是想多了,散医盟大概率连三颗也凑不出来。
由神医医术确实厉害,但论玩阴谋手段,他给闫竟原提鞋都不配。
也可能就因为由神医心性比较纯良,所以医术超过闫竟原很多。
“释冬果之所以珍贵,就是生长起来特别慢,一年开花,一年结果,但第二年的果子是白色初果,得等到第三年干枯为黑果,才能药用。而这干枯的过程,也必须在枝上,比较耗费时间。”
“几年之前,其实释冬果并不稀缺,偏偏前段时间有一枚丹药火爆,用光了一批释冬果,所以市面上稀少,我师傅才能有效控制。”
“由铜瘟也是运气差,再早一年,师傅根本压制不住。”
“经过这场争端,很多商会的药田肯定要大量种植释冬果,但却解不了燃眉之急。”
叶前秋依然嘴碎,嘴里不自觉的介绍起释冬果的来历。
“你为什么要帮散医盟”
秦近扬忍不住问道。
难道这小子是散医盟安插在太丹院的奸细
可这种性格,不是奸细的料啊。
“我和史英南打架,那是瞧不上他头大无脑的蠢货样子。弟子蠢了些,但不妨碍我由衷佩服由铜瘟。”
“我偷听师傅和大师兄密谈,知道雯楼丹的来龙去脉。师傅为了这枚丹药,暗算由铜瘟,同时也放弃了一种可以救命的丹药。”
“由铜瘟如果能赢,那枚救命丹就可能被普及到兵部”
“我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比亲兄弟还要亲,他就死在了战场如果他手里能有一颗救命丹药,或许可以不死。”
“我的朋友已经死了,但别人的朋友还在战场,能活着回来,总归是好的。”
叶前秋叹着气,表情极其伤感。
秦近扬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位者的眼里,永远只有算计和数字,只有普通老百姓,才能体会到活生生的命。
“对了,你送丹药的时候,千万别去散医盟直接找史英南,免得被师傅怀疑,用造反的理由困你三天”
“因为雯楼丹,师傅很受元家重视,虽然治不了你的罪,但收缴走这个药材,轻而易举,你背后可没有房家。”
“找个安全地点见面,悄悄送给史英南。”
叶前秋又叮嘱道。
“我师父还在和副院长对峙,我出来时间太久会引起怀疑,就先走一步了。”
“从此以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至于师妹,你好自为之吧,以大师兄在师傅心目中的位置,你如果能拿下师妹,下辈子不愁,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师妹眼界高,想嫁的人是皇亲国戚。”
这一次话落,叶前秋匆匆离去。
秦近扬转身闪到无人的墙角。
他打开木头盒子。
里面是一枚黑漆漆的干枯果子,拇指大小,有一股霉变的怪味。
“闫竟原如果真的扣了我,我还真走不了谨慎点,让史英南来封地。”
秦近扬滴咕了一句。
他来到一间纸笔铺子,写了一封书信。
又来到无人之地,他拍了拍胸膛。
一只睡眼懵懂的小黄鸟眯着眼。
“把信送给史英南”
小黄鸟本就是由铜瘟的鸟,虽然留恋秦近扬身上的真气,但回一趟老家,还是游刃有余。
皇宫外。
这是一条紧靠河流的道路。
韩公公浑身锁链,每走一步锁链都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
他身后有一群太监押解。
锁链声夹杂着太监们尖锐的嬉笑声,让人心烦意乱。
“走快点,慢慢吞吞,还以为你是曾经的大太监呢摆什么谱”
“我还以为太子殿下会赦免了你的罪,原来徒劳无功啊。”
太监们急着回宫赌钱,一路不耐烦的催促。
这群太监丝毫没有发现,他们沿途走过的小道,路两边的花草已经全部枯萎,就仿佛一瞬间从秋天到了冬天。
而小河里的水草青苔,也在飞速枯萎。
韩公公虽然还低着头,披头散发,仿佛一个行尸走肉,可他那两颗枯黄的眼珠子里,却开始散发出一种浓郁的绿光。
幽幽深邃,宛如两颗绿宝石。
“咱们都是太监,男不男女不女,受尽冷眼,以前杂家虽然跋扈了一些,但待你们也算和善”
“原本没计划连累你们,可你们一路聒噪,那就别怪杂家不念及情面。”
“如果杂家突然消失,你们看管不利,肯定会被治罪杀头”
哗啦啦
韩公公停下脚步。
句偻的腰,突然就直了起来。
大消息
罪犯韩公公被太子召见的途中,畏罪潜逃,皇宫震动。
很快,韩公公的画像被张贴出来,上了悬赏令。
押送韩公公的几个太监玩忽职守,全部被问斩。
听那几个太监招供,韩公公身上席卷起一层绿光,突然就消失了,和一阵风一样。
罗氏封地。
秦近扬正在荒地里研究黎祭草。
突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韩韩公公”
秦近扬站起身,表情错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