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抚激愤民怨,陶城城守也是豁出去了。
老人家没敢问底下这群人到底是来干啥的,就自顾自开仓放粮了。
他又不瞎。这没灾没难的,治下领民莫名一窝蜂似地冲到城下,还能为了什么
斗米一户不算太多,陶城的储备勉强还够,这是城守能做得了主的。如果能就此息事宁人,先把眼下这关过去,倒也算是逃过一劫。
之后只要人群散了,他自然有手段明察暗访,把带头闹事的家伙拿出来办了。
剿灭首恶,收买民心,这叫软硬兼施。之后不怕这群刁民再折腾出这么大阵仗来。
城下民众一听还有这好事,立刻就喧闹开来。
但明白人总还是有的。几位镇子的里正挤出人群各一碰头,便由冷莫邪最先遇到的那位中年人代表朝城上喊话:
“城守老爷仁义,我等感激不尽。但小民此事前来,却并非为了粮荒,而是为得逃难啊
还望城守老爷行行好,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避过兵荒兽潮,留得陶城百姓十万啊”
“兵荒兽潮”老城守一脸大写的懵逼,随后逐渐面目不善起来。
陶城不大,周边村镇也就这么些个,城守还是基本能认全的。他记得这中年里正,也大致了解他的为人。听闻此言,立即厉声道:
“陇中镇,我城上看得一清二楚。方圆百里既无兵荒亦无兽潮,你们所闻,究竟是何人所传”
底下的民众一听可都呆住了。既无兵荒也无兽潮
他们这一路奔逃过来,犹如大军过境,不说踩死踩伤数十人,就连被发了疯的圈养妖兽咬死的人都不计其数。
更不要说这一路的田地将要收成,这时候遭到如此大规模踩踏,损失难以估量。
裹挟在人群中,青不雯弱弱扯了扯冷莫邪的衣袖,附耳道:“少主咱们这下子,会不会玩得有点大了”
薛伯冷哼一声:“哼,傻丫头,你怕是还不知道,少主做事,岂会只是表面这点意思”
“啊那少主把人都赶到城下,还能为了什么难不成想顺势攻下这陶城”青不思也愣了,完全迷惑于薛伯的推测。
薛伯恭敬地看了冷莫邪一眼,小声对一对萝莉解释道:“流城告知我们夙国大军集结的消息。但戴国式微,未必能即时获悉。
借着那一伙青衫怪人,少主这是想把敌军逼近的消息传达给盟国啊”
居然还能这样一对小萝莉看着冷莫邪,眼冒星星。
却不想冷莫邪非但没有斥责薛伯胡扯,反而还加以附和:“不仅如此。”
“什么竟然不仅如此”薛伯惊叹。
冷莫邪古怪地瞥了薛伯一眼,追加解释道:“这伙人在这三国交界之地,不是流城派来,又不是陶城自己人,却偏偏有着制式兵刃战法,你们猜他们是哪来的”
“夙国”薛伯恍然。
“那夙国人隐藏身份,跑来陶城又是为何”
“是是为了探查军情啊”薛伯以拳击掌。
“才不是,”冷莫邪摇头:“如果只是探查军情,那就不应如此招摇,而是扮做贩夫走卒,那些不会引起注意的小人物才对。
他们大张旗鼓前来,只能是为了劝降啊。”
“劝劝降”薛伯大惊失色,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夙国不派正式使臣,而是有贵族微服私访,想必是准备瞒过戴国百姓与皇都,单单来和这陶城城守密谈的。如此一来
“原来如此少主这是让陶城乱起来,引得戴成那边注意从而熄了城守叛变的心思啊”
“错这这陶城城守原本就是十几年前从我邬国在战乱中叛逃的降将。如今夙国势大,按他的性格
无论戴城皇族那边如何想,他恐怕是叛定了。”
听到这里,薛伯只觉得毛骨悚然,左顾右盼一翻,才敢低声道:“少主高才啊
明知陶城城主必叛,方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方面提早动摇陶城人心,一方面破坏陶城秋收,逼迫城守开仓,让他们即便降了夙国,也无力对我大邬出兵”
一对萝莉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你们成年人的世界都这么复杂的
冷莫邪浅笑摇头:“薛伯,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想多。
邬国虽然国力不敌夙国,但即便夙国吞掉戴国,也总需要些许时日消化安定,怎么可能今年就伐邬
且我一心向道,便是邬国存亡,亦不在本少考量范畴之内的。”
“那少主这是为了”薛伯本就是忠于冷莫邪母妃一人,本身就不是邬国人,当然不会对冷莫邪的说辞有什么别样的想法。
“为了那位大少爷呀,”冷莫邪笑容逐渐变态,指向城门地下,正被千夫所指的夙国三皇子一行人。
层层叠叠的民众为了回答城守的关于“何人造谣”的话题,正正齐刷刷指着那伙人。
没办法呀,冷莫邪一路说的滴水不露,是三皇子他们自己为了摆脱身怀重宝这口黑锅,一路叫嚷着兽潮冲到城下的。
至于清楚事情原委的边山村一众人,此刻大多还没跑到城下呢。就算有人跑到了,也不会傻到点破虚实。
毕竟无论是这伙人身怀重宝的事情,还是他们劫道在线,村民都没可能想要外人知道的。
“噫少主您的伪装要掉下来了,本只要漏出来了啊”青不思装出一脸惊慌的模样。
冷莫邪翻了个白眼:“若所料不差的话,这伙人既然提到陶城接引令,怕是除了跟城守密谈之外,后续还和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
先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估摸着后面还能用得上他。”
说完,他露出了一种择人而噬的诡异笑容。
“少主清楚陶城接引令的事情”薛伯好奇道。
冷莫邪摇了摇头,指向城门旁的告示。
众人目光随之投去,却见陶城接引令的事情,居然一直都清清楚楚昭示在城门告示之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