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快走”
冷莫邪还在半空琢磨着,突然一道身影自他身边闪过,经过时还扯了他一把。
以如今这具躯体,冷莫邪的眼力完全没能跟上那道身影,未看到对方的模样。
但耳边一闪而过的声音却是无比的熟悉。
妖将黑鳝,是一位千娇百媚,心肠却在邪帝四将当众最为狠毒的美妇人。
此女一直死心塌地地爱慕着冷莫邪。他可以确定,即便其余三将尽皆背叛自己,黑鳝也绝不可能。
一道莫名的危机感闪过心头。即便这是在梦里,冷莫邪还是听从本能,追随着黑鳝闪过的方向,直坠而去。
在他前脚离开的地方,整片天空后脚便崩落破碎,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世间光谱所不存在的邪异光华,汇聚成星芒与大大小小旋涡所组成的天幕。
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冷莫邪便感觉自己接近真仙的神魂就要被活生生从肉身中抽离出去,像绞盘上的被单一样被扭曲盘卷,榨出全部的记忆。
如果说到此为止冷莫邪还可以用远超水准的强大神魂将一切至于掌控之中,那么看到这里,他也不得不承认事情开始彻底失控了。
修士的梦境与普通人不同,往往带有某些启示,灵性,或者外力的干预。又更何况于冷莫邪半步真仙的神魂所梦
如果前半梦境还可以理解为白蛾背叛,试图用神魂烙印锁定他的位置,那么后面这些内容就不是他短时间能直接理解的了。
或者与其说无法理解,不如说信息上面缺少了几块关键的拼图。
邪帝崩陨后,上面绝对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件,是他现在所不清楚的。
冷莫邪重重地摔在某座山间。
起身望去,从上方俯瞰本以为郁郁葱葱的树木,其实全部都只剩下枯枝。
枯枝上那些遮挡阳光,洒下斑驳树影的并非绿叶,而是无数花花绿绿的毛虫,彼此缠卷纠结,缓慢地蠕动着。
随着原有的,仙气缥缈的天空崩碎,后面透露出的新的天空阴暗诡谲,整体深暗。而这也衬托出山坡高一些的位置,有火光投射而出。
在冷莫邪的感知当中,自己在妖将黑鳝体内留下的神魂烙印此刻正在那个方向。
他立即起身,登山而去。不一会儿,便在山间见到一座挂满鹅黄灯笼的竹楼建筑群。
尽管灯笼怎么看都像是刚点上的,整座占地数亩的建筑群却没有一丝人气。更准确些讲,便是连鬼气也丝毫察觉不到一丝。
冷莫邪循着那一缕越发微弱的印记,急步穿行于迷宫般的竹楼结构之中,几乎忘记自己是在梦里。
最终,他在竹楼深处找到一口黑铁打造的悬棺。这东西被巨大的铁链锁在贯通上下五层的竹楼正中,看起来不伦不类。
梦境本身不讲逻辑。刚入梦时还可以御空而行的冷莫邪,此时却回复到现实中初入道境的状态,不得不手脚并用才能攀着铁索爬到悬棺之上。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冷莫邪掀开棺盖。令他吃惊的是,悬棺中所葬之人并非妖将黑鳝
棺中之人面貌阴柔邪异,俊俏得宛若一位美女。他剑眉星目,明明是一具尸体,却死不瞑目,直勾勾瞪着开棺的冷莫邪。
那是他自己的面孔。
“什么鬼”那种不太妙的预感,再次浮现在冷莫邪心中。
果不其然,异变陡生
悬棺之内,冷莫邪的尸体突然爆碎成块朝着棺外冷莫邪面门直射而来。
修为低微之下,冷莫邪避无可避,被当头撞下悬棺落在地上。
一瞬间,原本只是隐隐的危机感变成了如芒在背的杀意。冷莫邪顾不上摔了个七荤滚。
“咔嚓”一声巨响,便有长刀将他刚刚身躺位置的竹板地面劈砍破碎,露出竹楼下方仿佛直通地心,深不见底的深渊。
定睛去看,正目眦欲裂面目通红,持刀朝自己砍来的,也是自己。
又有黑袍人从旁里杀出,持长剑抵挡,与那长刀冷莫邪战成一团。不出所料,这人的面孔,又是自己。
看到这里,冷莫邪哪还能不动,一瞬间心凉了半截。
修炼天罡造化功这般顶级仙法若成,必会有劫难临头。前世邪帝冷莫邪功参造化,不惧天劫神雷。却不想自己的劫难竟是如此诡异。
当然,冷莫邪没有忘记他此时还在做梦。
只是他无法分辨,这梦到底意味着他前世崩陨之后神魂不全,还是意味着自己的神魂受到功法影响而出了乱子。
而最坏的情况下,现在的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是邪帝,或者说不是完整的邪帝神魂。
真是让人头疼就没有什么可以弄清楚的法门么
正烦恼着,面前两人的脸孔又再生变化。
那持长刀袭杀而来的冷莫邪,脸孔上的阴柔邪异逐渐消散,转为一种兼具慈眉善目的慈悲相,与嫉恶如仇,正气凛然然的伏魔相,宛若佛陀降世。
而持剑守护他的,面容则变得越发阴柔,白皙,最后干脆真的变成了一个女人。
那是青不雯的面孔。
破局之契,在那丫头身上但是为什么
怀着这样的困惑,冷莫邪惊醒。
天已微明,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蹦起,掏出怀中的符纸打向八方,就地开始演算起天机来。
前世的邪帝天理不容。哪怕功参造化,每每想要揣摩天机,也是难上加难。
这一次,冷莫邪却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层层天机,直抵玄奥深处。
但那本应埋藏着真相所在之处,在被剥离开所有秘密之后,竟是空空如也
冷莫邪眉头紧皱,回想着自己的梦境,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这一夜梦到的,都是些什么鬼
不过梦虽一时解不得,冷莫邪却将那打满鹅黄灯笼的竹楼牢牢记在了心里。
别的或许只是梦境中发散的神念臆想,但白蛾与黑鳝的神魂烙印做不得假。
他们一定已经找到天衍世界了,并在这里为我留下过一些什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