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姑娘。”饭吃完,冷莫邪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放下筷子双眼炯炯有神,直勾勾盯了过去:
“本公子突然想起,你来这里是为了报恩的吧”
挟恩图报,可算不得什么正道。一阵微弱的隐痛在识海中爆发。
只是令冷莫邪惊喜的是,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入道进阶,还是因为这事情太小作恶也不算厉害,识海中的痛处已经较之前轻松了太多。
莫欢姑娘闻声一愣,随即脸颊微红,含羞带怯道:“如果公子想要的话,莫欢愿意”
青不思在桌面下狠狠戳了戳还在闷头吃鸡的姐姐,双目放光。薛伯也沉沉低下头去,掩饰着自己一对眼珠在莫欢和冷莫邪之间来回瞟着。
一声胡琴婉转悠扬,自院落外面巧然腾起,那是说书人在马路边支起摊子,准备好演一出情爱画本了。
如此良辰美景,吉时佳人面前,冷莫邪目若星光,启唇含笑,一身足以让任何少年少女沉沦的邪性魅力几乎无法遮掩,开口道:
“钱。”
莫欢已经开始幻想接下来的展开了,听到冷莫邪开口,一时愣是没反应过来:
“哎公子可是说的情”
“不,我说的是钱,”冷莫邪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向茫然无措的莫欢姑娘:
“你不过是个药铺家的女儿,本公子要你们的人情有何用倒是新搬来流城,没带什么细软,收你些银两,省得只能去做些算不上正道的活计谋财。”
“少主”薛伯不忍看下去,开口解释道:“我看莫欢小姐也是一片少女痴心,纵使少主看不上,也不必这样伤害吧
而且早上从那些想要强抢药铺的歹人手里,老奴还是抢到不少银钱的。购足了少主所需的药材,还剩很多”
“伤害是什么鬼”冷莫邪莫名其妙,捂着抽痛的脑袋道:“而且不是跟你说过,干那些算不上正道的活计,你自己干归干,不要给本公子知道。
抢什么抢多难听以后记好了,那叫罚他们多行不义,我们替天行道,罚了他们的银钱,懂么”
“老奴老奴记下了”薛伯缩了缩脖子,怜悯地瞥了莫欢一眼。姑娘啊,不是老夫我不帮忙,实在承担不起少主那气场啊。
院落外头的胡琴不知何时曲声一转,听着越发悲苦凄凉起来。想必那说书人要讲的,定是一出爱情悲剧。
莫欢不知所措地掏出那一包银子,递上石桌默默推了过去。
想起自己情急之下按照爹爹所言用处的杀招,莫欢直觉这包银子上还残留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满心哀怨,一语双关道:
“公子若是手头紧,我莫家药铺定然全力相助。只是这银子看得重了,心里就难装下风花雪月,才子佳人了。
眼中只有这东西,可是会无后的”
这话放到寻常人嘴里,就有些言重了,近似诅咒。但从莫欢姑娘口中说出,幽幽怨怨,却只会惹人怜惜。
尤其是几人都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之后。
就连青不雯也是看看桌上一包银子,又看看冷莫邪的裤裆,浑身打了个寒颤开始闷头嚼起自己吃剩的鸡骨头,看得冷莫邪莫名其妙。
留下银子,莫欢便赌气离去了。
青不雯左右看看,没有外人了,才试探性地对冷莫邪问道:“主人,刚才被困阵法的时候,多亏槐树姐姐帮了大忙。
我有答应,之后若能生还,定向主人引荐一二。”
“那么大一颗杵在院子里,我又不瞎,何须你来引荐”冷莫邪浅笑摇头,将视线投注到槐妖身上:
“我收她们,是因为家里缺几个丫鬟端茶倒水。你现在连拔根化形都做不到,我要你又有何用”
老槐树早都当树当习惯了,也没吱声,只在树皮上拧巴出一个哀伤的表情:╰
植物妖类修行不易,旁人哪里能够明白冷莫邪嫌弃她,槐妖姐姐其实心里也早有自知之明。
哪怕这黑袍青年当真是有大神通之人,自己不过是凑巧长在了人家院子里,人家又凭什么给你点化机缘呢
正心生绝望之际,她突然打了个寒颤。再看冷莫邪,只见这家伙双眸直勾勾盯着自己,目透精光。
“干干嘛”槐树姐姐都吓得开始说人话了。
还好这里是对妖族的利用已经深入生活方方面面的南域,没有人对此大惊小怪。
冷莫邪以拳击掌:“妙啊再怎么说你也是七品化灵的妖植,怎么能说没有用呢”
槐树姐姐闻言,内心萌生出一丝小庆幸,却有着更多不妙的预感萦绕心头:“公子这是要妾身”
却只见冷莫邪一脸狐狸偷腥般笑眯眯的样子搓着手走到了树下,结结实实地在树干上拍了两下自言自语起来:
“真的是妙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豆妖难寻,想要量产更是耗费时间。可若是用这七品化灵的妖树”
念叨到一半,又突然板起脸来,正色道:“你这树精,可想长生”
“若公子愿意垂怜,小女自当感激不尽。”槐妖姐姐欲言又止。总觉得被算计了,可又怕错失机缘,不敢开口询问什么。
“那就好,既然已经是我冷府的人了,再称公子未免太过见外,和他们一样叫我少主吧。
另外点化妖物,就该给你名字。从今往后,你就叫槐好了。”冷莫邪一本正经地胡说声就笑了出来。
人家是颗槐树,你就叫人家一个“槐”字,乡下人起小名都没有这么随便的好么
我看你整天一身黑袍,要不以后叫你“小黑”如何
青不思暗中吐槽,却没想槐树姐姐竟然受宠若惊,连连挥舞着枝条摆动:
“使不得使不得用这种近乎天道本源的命名点化妾身,若非大实力大气运之人,少主恐会遭受天道反噬的啊”
“哎在你眼中,本公子连这点天道气运都分不得的”冷莫邪笑容逐渐变态:“多说无益,既然做了我的妖宠,承了我的气运
那么,先把我折完还剩下的那些细枝自己撅下来。我们来做一个嫁接的小手术,
从今天起,做一只豆妖吧。”
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