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骄傲号此确实是在做机动航行,目的当然是为了靠上码头,但李三多在送皮蒙特上妮可号之前,答应了皮蒙特的一个小小要求皮蒙特请他收起船帆,就像当初在香樟树湾一样,使用“科学的力量”这个词汇是徐志亲口教他的去开动骄傲号。
皮蒙特有些愤愤地说,一定要让澳门的这帮乡巴佬开开眼,免得他们老是认为我总是在编故事骗他们的钱
当时李三多看着皮蒙特恨恨地看着远方码头的表情,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好吧,澳门人的确被震撼了,他她们终于知道皮蒙特和他的船员们讲述的那些奇遇,并不是水手们在酒吧里喝高了以后的呓语,而是真实的存在
此时此刻,成千上万的澳门市民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靠风帆和划桨就能在水面航行的船而且这船还可以在西江里逆流而上
当骄傲号以十节的高速从澳门深水码头前掠过,然后她的高压储气罐从船身侧面的水下喷出一股气流,让正个船体来了一个急转,再掉过船头直奔码头而来的时候,高速冲来的船体带着巨大的阴影压向码头人群,让围观的市民们认为木制的码头肯定会被撞烂,这时很多人开始逃跑,然而骄傲号的侧舷突然再度掀起一股水浪,储气罐里的高压空气被瞬间排出,巨大的后侧推力让骄傲号产生了水面飘移,居然让船身又是一个急转,就这样漂亮且很拉风地靠上了码头
当然了,由此产生的一个浪头越过了码头栈桥,海水漫过围观群众的脚背,引起围观市民的一阵阵惊呼
“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魔法,哦不,是航行”
当澳门布卡诺总督与骄傲号上与船长李三多行见面礼的时候,总督不禁感慨了一句。
然而布卡诺总督的话音未落,远方的海天交际之处,突然又传来一声悠长的汽笛声。
尽管有皮蒙特的手下早就对妮可号那令人震撼的船体有过预防性的描述,但是当人们真的亲眼看见妮可号在西江浑黄的江水中破浪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此时人头攒动的码头广场上,一时间居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半张这嘴,呆呆地望着远方的海面。
此时已经没有人去大呼小叫了,以其说是被震惊到口不能言,不如说人们是被吓到了来得更准确。
看到这个场景,李三多站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公众注意力的骄傲号前甲板上,对旁边的胡小林彭强他们笑道:
“哎,说好的妮可号晚上就近下锚呢这大白天就高调入场,有点不符合悄悄的进村的精神嘛”
“呵呵,我们也想低调啊,奈何实力不允许嘛”
胡小林在旁边得意地回应道
又过了一个小时,布加诺总督和他的随行人员终于通过骄傲号的摆渡靠近了妮可号庞大的船身传说中的、具有魔法威力的大铁船。
此时皮蒙特有些倨傲地站在妮可号的铁制舷梯旁,居高临下地望着海面上渺小得入蚂蚁般的人群,他的心情极为愉悦,也非常激动,他知道,此时今日将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妮可号前甲板上,礼宾哨响过后,皮蒙特站在欢迎人群的最前方,对有些战战兢兢地爬上舷梯的布加诺和跟随他的议员们逐渐一地打着招呼,并且一丝不苟地行着各种贵族见面礼节。
显然,这种意味深长的表现,更能让对方感觉到皮蒙特总督大人的某种另类的示威
在完成了这一套礼仪后,皮蒙特这才转过身来,热情地向刚刚登上妮可号的来宾们逐次介绍站在他身后的几位澳洲人的“大佬”。
“澳洲联邦议会主席,孙绍兴先生”
“澳洲联合舰队司令,顾晋先生”
“联邦外交大臣徐志先生。”
“联邦贸易代表朱北国先生。”
“联邦议员李俊明先生”
“这位是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是的,总督先生,您没有听错是的,这位尊敬的女士来自哈布斯堡家族”
听着皮蒙特的介绍,徐志一边忍住发笑的冲动,一边给大家翻译,好吧,除了那位玛格丽特女公爵是货真价实的贵族外,其它这些头衔有些是皮蒙特自己的理解,当然也有不少是徐志当初见面时对他有意或者不经意的解说,呃,说是忽悠也行
除了孙老和顾船长一脸微笑地接人待物外,甲板上其他被介绍的几位都有些忍俊不禁,但哥几个也知道轻重,在这种正式介绍的场合,也尽量保持着某种煞有介事地郑重。
当然这几位在心里也很感慨,心说我们居然都没有任何违和感,显然在场的每个人都就坡下驴地认了这些头衔
此时妮可号甲板上进入寒暄时段,还有各种脱帽礼、拱手礼、鞠躬弯腰加上澳洲人特有的握手礼,等这些忙乱告一段落后,大家终于再次到凉棚下坐定。
接下来,在众来宾惊讶的眼光中,有十几个装着淡红番茄汁饮料的玻璃杯摆到了来宾们的眼前
“船上条件有限,各位来宾请先用饮料吧。”
孙老笑眯眯地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玻璃杯跟进,嗯,这个酸酸甜甜的饮料味道还真不错
此时此刻,孙老和朱北国都饶有兴趣地暗中观察着坐在旁边的澳门总督布加诺。
因为,此人算是一位历史人物。
关于葡萄牙在澳门的第十任总督布加诺,红楼的电脑资料室里并没有多少正史资料,但是,在这个时代的某些旅行者笔记之类的野史里,倒是对他有一些很有趣的记录文字。
根据这些笔记记载,布加诺是一位八面玲珑的人,他是在四年前上任的,当时的清廷和南明还一度交替控制着香山和广州一带,布加诺在复杂的外部环境中居然保住了澳门的特殊地位,他跟大明和大清的关系都挺不错,据说他还是一个汉学学者,而且很会跟大陆的官员们打交道。
据说,布加诺总督深知皇帝陛下的这些地方官们的为官心态,他甚至清楚,在公开场合,对于天朝官员们而言,面子问题绝对大于里子。
一句话,只要给足了这些官们的面子,然后再给官员一些私下的实惠,那么澳门的地位绝对是稳固的,这一点只要做到位,国王陛下在远东的据点就会固若金汤。
所以每当遇到大明或者大清的官员“巡抚地方”来到澳门城时,他都要礼炮奏乐“率众夷伏道跪迎”,并口称“感念皇恩无以为报,惟愿纳贡赋税以报之”。
总之这些谦恭的态度和说辞,忽悠得当地的官们很是舒服,直把澳门葡人当成云贵土司之流来对待。
所以,无论陆地上的城头如何变幻着旗帜,澳门却一直是个安稳的所在,这跟布加诺总督的“务实外交策略”有很大关系。
眼前的布加诺对来访的妮可号和骄傲号众人当然没有伏道跪迎,但接人待物的礼数仍然很是周到,他早就从皮蒙特和他的船长水手们那里了解到了关于澳洲人的一些基本情况,他也隐约知道,在澳洲人里面,好像普遍都不太喜欢北方的那个鞑靼王子,许多人对那位年青的鞑靼王子统治中原内陆的现状不满,甚至相当的嗤之以鼻。
没错,现在欧洲人都知道,在不久之前,这块富饶、神秘、且具有数千年文明历史的远东大陆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和发达文明的古老帝国,再度被北方的鞑靼人入侵并且崩溃了。
最终的结局是,一个鞑靼王子和他的贵族成员成为这块远东大陆的异族统治者,也正是因为这些统治者是异族,所以大陆内部仍然有很多反抗的势力在活跃着。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旧帝国的辉煌已是昨日黄花,反抗之火已成余烬。
事到如今,哪怕是这些外人也能看得出来,所有的抗争几乎都是无望的挣扎,那些勇敢的人们虽然坚韧无畏,也令人同情,但欧洲人还是普遍地认为,这些反抗者的牺牲很可能是徒劳无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