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船督大人还发现,甲板上也见不到排列着的青铜炮,不过甲板上影影绰绰好像有那么三五个人。
于是船督大人再次放下了望远镜,他沉思了片刻,心中感到奇怪,像这样一艘纤细得像弱女子的船,一艘毫无武装的船,她是如何漂洋过海安全抵达咱们大苏禄国的
但是不管怎样,这确实是一艘船,船督大人低头思索了几秒钟后认为,这艘船属于人畜无害的商贸船。
那么,既然来到了我大苏禄国,就必须要交税
于是船督大人冲远方抬了抬下巴,无言地挥了挥手,心领神会的亲兵们立刻忙碌起来,几声低沉的牛角号在甲板上响起,一排身披藤甲,背着弓箭,手持弯刀,头裹绿围巾的士兵出现在甲板上,随着几声吆喝传遍甲板,鼓手敲鼓的节奏开始加快,底层甲板传来几声舞向虚空的响鞭,船身两侧长长的木桨立刻加快了起落翻飞的速度,片刻之后,这艘排浆船调整了一下方向,开始加速向那艘雾霭中的船直直地冲了过去
铛铛铛铛几乎与远方传来一阵牛角号声同步,骄傲号瞭望台上也发出一阵急促的钟声。
清脆的钟声让正在甲板上忙碌着测量水深的船员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大伙纷纷望向瞭望台。
这时正在瞭望台上当值的刘一爽对甲板高声喊到:
“右舷两点钟方向发现船影距离大约一千米”
李三多在驾驶舱里立刻拿起望远镜,开始仔细观察海面。
果然,远方的雾气中,确实有一个黑曈曈的船影和高耸的船头在那里,还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桅杆,嗯,好像有三根这样的桅杆。
“朱大哥那是苏禄国的排浆巨舟有强弩铜炮,兵士多备火枪硬弓,战力颇高”
正在甲板上协助朱北国勘测航线的薛来相,立刻对朱北国喊道,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焦虑。
薛来相的焦虑是有道理的,他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所在的船是铁的,而且很结实,但他也很留心地发现船上找不到大炮,那种令人熟悉的青铜炮,也看不到甲板两侧的炮门,他不知道这条船靠什么抵御海上的敌人。
昨天在大铁船上,他曾经试探着对任柯和魏宏这两个刚刚结拜的兄弟问起这个问题,然而魏宏却告诉他,那条帆船火力强大,有两门七五舰炮和两门机关炮,完全可以消灭这个世界上所有觊觎这艘船的敌人。
好吧,薛来相便接着问,兄弟你说的七五什么炮在哪里说那个七五舰炮在炮塔里,然后大概地给他指了指位置,还告诉他,反正你明天就要上那条船当向导,到时候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薛来相在上船后不久,就让朱大哥给自己展示了魏兄弟所说的七五舰炮。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是两门不到碗口粗的铁管子。
当然了,他必须承认整个炮的装置很精巧,但他不知道这么细的铁管能有多大威力,至于那个什么机关炮,他根本没有看见庐山真面目,因为被一层帆布给裹着看不到细节。
但薛来相仅凭外形就能判断出,那个所谓的炮,也就是两根长长的铁管子,而且这些铁管子跟大明官军里的抬枪差不多粗吧,难道就凭这几个牙签细的铁管子打仗吗
薛来相本来还想细问,然而当时朱大哥很忙,并没有给他详细解释,就把他一个人撂在那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于是,薛来相的心病愈发的重了起来
显然此时此刻就更没有人关心薛来相的情绪了,在发现右前方的船影后,李三多在第一时间发布了船长令全体船员进入一级战斗戒备状态
“收回测量小艇”
“轮机升火”
“收舵”
“进入炮位”
“全体一层甲板人员武装警戒”
随着一系列各种战备口令的发出,甲板上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薛来相有些紧张地看着在他身边匆匆而过的人,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干啥。
这时朱北国发现了不知所措的薛来相,赶紧走过来把他带到驾驶舱顶的甲板上,然后给他手里塞了一个双筒望远镜,告诉他只需要待在这里观战即可,发现情况及时向我报告。
说完就转身跑下了顶层甲板,忙其它事情去了。
当班机炮值日的是胡小林宋辰杜昂孟向阳四位,哥几个迅速跑上了顶层甲板,他们与薛来相已经相当熟悉了,跑过来时只是对薛来相笑着叫了声“嗨”,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开始各忙各的。
薛来相不会说嗨,但他习惯性地弯腰拱了拱手,还没有回应什么,那哥四个就没有再多说话,而是两人一组,一脸严肃地地打开包裹在双联装二十毫米机关炮外面的帆布炮衣,熟练地拉动炮栓,打开弹药箱,拖出弹链接入弹匣,几乎同时,两名担任炮手胡小林和宋辰向甲板下喊到:
“机关炮准备完毕”
薛来相呆呆地看着他们四个一连串的动作,然后他终于看到了所谓的机关炮是的,这些机关真的很精巧,但这是做什么用的呢
薛来相还在疑惑中,紧接着下面的甲板也传来喊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七五炮准备完毕”
“水兵队全体就位”
“轮机升火完成气压正常”
这时瞭望台上又来了新的报告:
“右舷正前方一千米,大型排浆船”
薛来相听见这声喊叫,这才突然灵醒,赶紧拿起望远镜向右舷观察薛来相不禁心头一震,这个望远镜看得真清楚啊
这种双筒望远镜跟红毛夷的单筒望远镜相比,好上不知道多少
然后薛来相马上就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对面船只上的旗号,不禁气血有些上涌他的仇家就在对面
那是几天前打劫他的船,是让他身陷绝境的那几条排浆船之一,船头上随风飘扬的绿底红边黑龙旗,正是苏禄国丞相苏哈比达图的家徽,这个标志他是忘不了的
薛来相再把镜头拉前,立刻看见了桅杆上高高挂起的三个红灯笼那是要求自己这边停船检查的海上通行信号。
“看来对面那条船也发现我们了,薛兄你有何高见”
知何时,朱大哥已经站在薛来相的身边,听见朱哥问话,薛来相赶紧放下望远镜,有些急切地对朱北国说道:
“朱大哥明鉴,那船乃苏禄国苏哈比丞相所属,向来在港外巡视,若遇外来船舶便强行登船课税,而且凡是初来乍到之船,按苏禄国规矩,要先课以一半货物为税”
“靠这么狠”
朱北国听了有些吃惊地回应道。
“那,像你这样的熟客如何征税”
朱北国又问道。
“按律法海上免征,码头上要交规例银。然若在海上相遇,仍是要征的”“
“那要这律法何用”
“朱哥有所不知,律法是律法,征的是有勘合有路引的船,然此时苏哈比大人的船不是来征税的 是来稽查的,若无违禁之物则放过,若有则要课罚没官”
“哼看来他们不从船上查出违禁物就不会罢休吧”
此时朱北国望着海面上那处黑曈曈的暗影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