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浩土大夏,广袤无垠的三十六州大地之上,此时一片寂静无声,在大夏土地上生活的每一位子明,无论男女老少皆一齐屏住呼吸,随后抬头仰望着天穹之上光影急速闪动的山海图。
山海图之内正在闪动的景象,正是千钧一发,惨烈交战的北海修罗域的前线
大夏司天监,根据年轻帝王赵御的无上意志,将整个北海战场战斗的景象,全部在山海图之上展露无遗。
因为在这关乎生死存亡,国运沉浮的关键时刻,大夏每一位子民都有亲眼见证的权利,而无论成败,所有大夏子民的命运,此时都与前线将士紧密联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神州浩土所在的岱舆仙山于北海上出世之后,大夏的亿万子民与赵御一起,便踏上了一条以一国对抗整个太玄之地的血腥征途
大夏东南归州的合虚山山脚下,有一座透露出彪悍和粗犷气息的城池,它的名字叫做丰城。
从大夏开国至今,丰城在整个大夏多如星辰的城市之中,并不过分起眼,唯一让人惦记的,也是此城因为靠近合虚山而极为便宜的异兽皮毛。
但是近几年,这一切开始骤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则来自于两个年轻人。
王井与彭木
这两位年轻的军中将星,在整个大夏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不到三十的年纪,便成为前线兵马大元帅,如此成就,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在神州浩土的记载之上,是前无古人。
甚至有子民们在茶余饭后议论之时,坚定的认为这两位将星相互扶持之下,若是能打赢这场太玄之地北海之战,便可以借此封侯,成为大夏第一位冠军候
这些年,伴随着赵御一手开启的新时代,一位又一位的少年英才崛起成名,而都说乱世出英雄,在这天翻地覆的时代之中,王井和彭木,无疑是最耀眼的二人。
正午的烈阳,透过头顶之上的山海图大阵,照耀在丰城中部一座面积宽大的府邸之上,而这座府邸自早上起,便涌入了大量丰城的子民,随后这些子民们纷纷坐于中堂广场的空地上,抬头望天,屏息凝神。
他们聚在王老爷子的府邸,共同默默支持着自丰城走出的双子将星
整个北海修罗域内前线战场瞬息万变,形势的每一次变化,都会牵动着所有子民的心弦。
在彭木轰杀火府五天将时,他们振臂高呼,而在天辉军三人围杀南天王西流只差毫厘之际,所有人皆扼腕叹息。
而到了此时,在南天王西流狂暴攻击,逼迫整个大夏做出抉择之时,悲壮与愤怒直接笼罩整个大夏三十六州。
丰城王府的大堂之内,所有人注视着头顶上方山海图内,那浑身散发着极致大日之光,犹如羲和神母起驾般,缓缓落于天车之上的南天王西流,双拳捏紧,不发一言。
压抑无比的气氛之下,无论是主桌上端坐的王老爷子,还是其余丰城之内德高望重的乡绅们,皆面色铁青,嘴巴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还是作为主事者的王老爷子,努力稳住微微颤抖的右手,将手中哐哐作响的茶杯放下,张嘴开口道:
“吾大夏兵强马壮,上到陛下,下到我等普通子民,皆齐心协力,彭木定然能够安然无恙”
王老爷子在说道彭木二字之时,大堂之内所有人皆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凉气,随后将目光继续注视着山海图内,那三道傲立于天地要塞城墙之外的挺拔人影,浮现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一波又一波大日威势的笼罩之下,彭木、李义和江越三人虽然嘴角依旧留着血迹,浑身上下的气息也不复之前的强悍狂暴,但是脊梁依旧挺的笔直,同时双眸之内毫无惧色,有的只是平稳以及坦荡
三人面前,是占据了整个半边天际的大日天车,以及其上站立,散发着日耀神威的南天王西流。
随后彭木等人那依旧平稳的目光,映入圣庭南天王的眼中,后者露出了些许不解之色。
因为在面对如此浩瀚碾压的神通之下,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平淡的目光,平淡到让人以为两者的处境直接完成了调换,随后冰冷的声音自南天王西流的口中传出:
“世人皆会恐惧,或许尔等不怕死,但是本王就不信尔等会不恐惧自己被国度所抛弃,而本王现在,就要让你们直面这种恐惧”
语毕之后,南天王西流双手向两侧张开,手中的五火七翎扇以前所未有的程度亮起,下一息,无论是前者身下的巍峨天车,还是圣庭南天王自身,都开始向外散发出浩瀚十倍的亮光,整个周围的虚空完全被煮沸。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遨游的六尊大日苍老张嘴发出一声咆哮之后,齐刷刷地飞回天车之前,一头钻进牵绳之内,开始狂暴向前拉动这尊庞大无边的大日天车。
“旭日起,出扶桑,普照天地,大放光明”
刹那之后,绝美的歌声自天车之内响起,如同无数妙龄的东隅火府精灵,在为大日出行周游列国而歌颂,而膜拜。
随后天车之上,左手扶住车栏的南天王西致脸庞之上的神光愈发浩瀚威严,煌煌声音继续自天穹之上滚滚而下:
“天地轮转之下,生灵是多么的脆弱,本王今日就要告诉尔等这些刚刚出世仙岛人族,太玄之地残酷的本质,要么开放结界让三人回归,但要所有人陪葬,要么当着全太玄之地修士的面,弃卒保车,背弃国格”
南天西流的滚滚而出的话语,就如同一柄柄无形利刃,直接捅进了所有大夏子民的心中,随后丰城王家府邸的大厅之内,挨着王老爷子下手,早已经伸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唇,不让哽咽声发出的婉儿姑娘,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两串热泪自婉儿眼中涌出,接着一声又一声呜咽声向外传出:
“弟弟肯定会没事的,还有相公,相公此时正站在点将台之上,他是前线的兵马大元帅,他一定会有办法救木头的”
一遍又一遍的喃喃声自婉儿姑娘的口中传出,整个大厅之内顿时人人红了眼眶,包括一向性子和善的王老妇人,更是泣不成声,双手合十,不断祈祷:
“陛下保佑,陛下保佑”
整个丰城王府大堂的气氛骤然间被浓郁的哀伤完全笼罩,忽然,泪流哽咽声之下,一道故作平淡的声音却自角落之中响起:
“丫头,莫哭,给爹我旱烟上点个火。”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之内骤然间变得针落可闻,随后所有人纷纷将目光转向角落里坐着的一位老实巴交,皮肤黝黑的汉子,继而面色微变,随后主位上的王老爷子担忧的声音响起:
“彭亲家,你”
“我没事,就是嘴巴苦,想抽口旱烟,丫头过来。”
黝黑中年汉子说完之后,自手边摸出了一个旱烟,对着彭婉儿招了招手,几息之后,婉儿姑娘走到前者身旁,摸出柴火搓燃,而或许是因为泪流满面的远古,这柴火却怎么也点不燃。
“算了算了,想抽口旱烟都不行。”
嘟囔声自黝黑汉子的口中传出,接着其直接自座位上站起,拍拍屁股大步走向门外。
“彭亲家你去哪儿”
王老爷子的高声询问声落下,中年汉子脚步微停,随后声音传出:
“我这辈子都是木匠,啥忙也帮不上,老套固执,儿子也早早就跑出去从军,不过好在最后我还很有点用,给他做副棺材,七尺二,那天婉儿做衣服的时候,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