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春雨贵如油,尤其是对大夏天寒地冻的北方而言,更是如此,大片土地所播种的庄家,好似都在等待着这绵绵春雨作为冲锋的号角,随后一齐冒头长出,茁壮成长,获得一个好收成。
但是对于大夏无垠国土的最北端天门关而言,那绵绵细雨可谓是不可求之物,一年到头,天门关除了风雪之外,还是风雪,甚至在雪原的三年极夜之下,就连阳光都是稀罕物。
不过前来天门关走商的子民们早已适应了这和中原大地迥异的恶劣气候,尤其是人数聚集众多,繁忙异常的的天门关南城,一盏盏灯火于黑暗之中熊熊燃烧,照亮了周围整个冰天雪地。
天门关南城中央大街,虽然不久之前,北安王嫡子天门侯江清带着北方军精锐自北城强势清洗了一遍南城的一些大商会,但是此处的繁忙景象依旧毫无减弱,一位位以狩猎和贩卖雪兽皮毛为生的猎户和商队将千辛万苦所得的战利品,用马车装好,随后一股脑儿通通卖给中央大街上的大型商会,以获取不菲的利润。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自前段时间开始,一向以低价收购雪兽油脂为主的南客商会,竟然突然间大肆开始收购雪兽皮毛,而且价格还不低,如此一来,进进出出南客商会的天门关商人比以往更多,也更热闹。
南客商会喧闹的一层大厅往上,顶层书房之内,丈夫进入雪原走商,独自一人支撑起偌大商会的中年少妇,按往常的习惯,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静静站于窗户边,注视着下方于黑暗之中由灯火照亮的城市,随后其轻轻开口,淡淡的声音传出:
“王管事,这些日子皮毛收购的情况如何,能否达到户部交代的数量”
中年少妇的声音有着一如既往的沉稳,随后书房一角站着的管事抬手向前一拱,开口回应道:
“回夫人,虽然朝廷户部给的时间有些的紧张,但是因为我等出价比一般商会要高上不少,因此到了昨日,基本完成了上面所给的数目,而且早些时候,已经有北方军连同一位户部的官吏前来清点和查收,他们很满意,还说了不少勉励话。”
书房角落之中,那位须发皆白,年岁颇大管事的回应声之中,带着一丝自豪,诚然能被户部的官吏夸赞,说明这一次南客商会对于皮毛收集完成的很不错。
随后窗边的方夫人点点头,继续开口道:
“如此甚好,江侯爷言而有信,恩怨分明,助我等搭上户部这条线,可以说是入了帝眼,因此此次是我南客商会天大的机缘。”
中年少妇抬起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之后,沉凝了一会之后,继续开口道:
“我等阴差阳错之下能够有幸上了朝廷官家这一艘大船,倘若当家的带着珍珠归来,定然大吃一惊。”
“夫人经商本事下面的人都看在眼里,任凭局势变化,总能做出最佳判断,老爷要是自北方归来,定会连日将那夸赞之语挂在嘴边。”
年长管事望着前方方夫人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笑着开口,他几乎是看着这南客商会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也将这个在天门关更如日中天的大商会当做了自己的家。
老管事的言语落下,随后便听耳边再次响起方夫人那不轻不重的声音:
“算算日子,当家的和商会应该快到琉璃城了,去的时候慢,但自琉璃城归来,那肯定快很多,但是不知为何,自前几日起,我的心就七上八下的安定不下来,这种感觉太煎熬了。
“等彻底稳定了户部这条线,当家的回来之后,我要和他好好说说,别再去那危机的雪原之中走商了。”
站于窗边的方夫人说完之后,商会顶层的书房随后陷入了沉默之中,作为天门关南城快速崛起的大势力之一,南客商会的情报能力并不弱,因此对于近来天门关以及神京城的一系列动作也是有所察觉,内心之中隐隐有着猜想。
一场大战即将席卷极北之地
两军对垒,处于夹缝之中的南客商会情况之危机,不言而喻,因此思及此处,方夫人面容上的凝重之色愈浓,握着茶杯的手也悄然用力,随后继续开口吩咐道:
“重点关注一下北城北方军的动向,老天保佑陛下别这么快出动军队北上,至少要让当家的离开琉璃城整个漩涡之地啊。”
“是,夫人。”
书房角落之中,年长掌柜点头应允,他的面色同样并不好看,随后其好似想到了什么,思索几息之后,轻声开口道:
“说到北城动向,早些时候北城江侯爷亲自带着亲卫再入南城,在南城城门口迎接了一位自中原而来的年轻人,并称呼其为元司丞,不过诡异的是,这位年轻人并未带大量扈从,几乎可以说是孤身而来。”
年长管事的声音落下,窗边的方夫人转过身子,眯着眼睛陷入了思索,喃喃开口道:
“元司丞,年轻人”
思索良久之后,一个年轻的名字直接出现在其脑海之中,随后中年少妇猛地抬头,望着年长掌柜直接脱口而出道:
“大夏传送司司丞元白,肩负安置传送石像塔之重任,其来到天门关,那意味着神京城要传送大量人员来此,换而言之,白帝宫要对雪原动手了,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这些在天门关收购的御寒兽皮并不是送到神京城,而是直接送到了北城用以作战”
“阿嚏”
正当南客商会的女掌柜面色骤变之际,天门关铁血满盈的北城大道之上,一辆被重兵拥护的马车内,传出了一声年轻的喷嚏声,随后马车内响起另一道沉稳冷厉的询问:
“元司丞来自四季温暖的南方,这天门关的气候还是太冷了些,可要穿暖和了。”
“不碍事,不碍事,定然是我那在神京城的娘子在思念我。”
马车之内,脸色苍白的元白缩了缩身子,咬着被冻的咯咯作响的牙齿,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心里却暗暗叫苦道:
“此地定莫非是地狱浑身结冰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