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空无一人的合虚道上,正在上演着一场当世最巅峰的对决,可惜观众只有一个什么都不太懂的少女。
少女呆呆地站立着,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双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差点把那粗糙的布衣给搓破了却还不自知,眼前两个生灭境大宗师之间的相互厮杀对于她之前的生活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她本是江陵城中和养父卖唱为生的少女,养父据说年轻的时候在西疆受过伤,所以双目一直失明,但弹得一手好琴,也许是运气不太好,生意一直不景气,日子也过的很辛苦。
好不容易今年有所好转,手里头有了些闲钱,她就赶早出门去集市买些肉类,打算腌制起来,如此在这炎热的夏日也可以存的久些。
但却没想到出门前还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养父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她寻遍了江陵城每个角落,问过无数街坊领居却始终无法找到养父的踪迹,直到她遇到了一个黑袍老者,告诉她,她的养父死了,死在一个叫做赵御的人手里,而她的杀父仇人,则是大夏最尊贵的皇太孙。
合虚道上除却少女所站的位置被有意控制着没受破坏之外,周围的道路和树木被一品道魂大夏龙雀四溢的刀气切割得支离破碎,形成一个圆形的真空地带。
由道魂凝而化实的大夏龙雀的刀身巨大,刀长三尺九寸,下为大环,以龙缠之,其首鸟形
大宗师黄庭提刀的手是左手,密密麻麻的刀气以他身影为圆心,组成一个青色的世界,世界内到处都是一把把小型的刀,像是无数只龙雀成群结队地四处飞舞,切割破碎着一切所触之物。
那是属于刀的世界,属于大宗师的世界。
如果说黄庭的领域是刀的世界,那么对面黑袍老者的领域就是幽魂的乐园,无数幽魂在领域内游荡,每一只幽魂生前都是一位强悍的修士,将老者环绕其中,看不清身影,随着阵阵琴声传出,幽魂仿佛听到了某种指令一般,集体向着黄庭发出一声嚎叫,道道肉眼可见的音波扩散而出,向着青色的世界冲去。
一品道魂,黄泉琴。
“您老所在的白冥氏就是因为干这些囚人魂魄,挖人尸骨的勾当,让人连死后都不得安宁,才会被全大夏所通缉,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您老估计也不喜欢自己死后,魂魄也让人当做兵器所囚禁。”
黄庭抬刀指向老者,青色世界中的无数小刀瞬间禁止悬空,刀锋齐齐转向前,万刀凌立。
紧接着发力提刀而上,开天式人未至,刀先行,一青一灰两个世界开始相互碰撞。
无数的刀撞进灰色的领域里,和幽魂相互厮杀,一时间刀鸣声,琴声,嚎叫声响彻天际。
力修大宗师开天式之下的大夏龙雀势如破竹,劈碎了沿路所有阻挡的幽魂,携带开天之力,一直向着中心挺进,龙雀之下,万鬼伏诛。
刀乃杀伐之器,大多时间胜负就在一瞬之间。
但这次他的对手是白冥氏的大长老,和他父亲同辈的的巨擘,于定鼎时代就声名赫赫的大宗师,论修为还在他之上,所以他被撞飞了出来,青色的刀域从灰色的世界中脱离,砸在数里之外的道路上,范围缩小了些许。
此时的灰色世界内,发了一些变化,幽魂飘荡之下,一条黄色的河流自黑袍老者的脚下生成,周围的幽魂见此,纷纷哀嚎着远离这黄泉水,堆挤在领域的最外围,如此一来,可透过幽魂间的缝隙,窥得领域内的一丝景象。
灰色的世界内有一条黄泉河,河上一座桥,桥上黑袍老者盘腿而坐,正在抚琴,桥头处还站立着一白衣女子,容貌极美,动人心魄,却目光呆滞,毫无灵气,但就是这具瘦弱的身躯,在刚刚跳起来挡住了大夏龙雀的开天式,并且将整个大宗师的刀域一拳将砸飞数里。
“不及黄泉,无相见也。黄泉琴,果然名不虚传,要想见您老,还要踏过这黄泉水才行。”
黄庭眯起了双眼,身上的气势愈来愈盛,刀域内的龙雀飞舞得越来越快,左手提着的大夏龙雀刀身渐渐由青转紫,雀首上的眼睛几乎就要睁开。
就在此时,整个合虚山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威势无双的山海图从天空浮现,转眼天罚降至,巨大的凤皇从天而降,在合虚道上飞舞一圈之后,无数异兽化为亡魂,转而翱翔天际。
黑袍老者停下了抚琴的双手,抬头看向天空中浩瀚无边的山海图,神情复杂,开口道:“流观山海图,俯仰天地间,好一幅山海图,好一个赵无极,以山海图为基,保洪图社稷,巩国祚延绵,也让我白冥氏躲躲藏藏近百年,实属可恨。”
“山海图一日尚在,尔等一日不得翻身。”黄庭收起刀域,大夏龙雀化为道魂重新回到身体之内。
山海图下不起兵刃,那是大夏立下的规矩,也是山海图的规矩。
黑袍老者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黄庭,继续说道:“山海图天罚一旦动用,半年内将无法再次降临,所以对于大夏,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殿下,接下来这半年的真空期都将会有不少麻烦。武后摆明了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面对两位大宗师的袭杀,那位殿下挡得住么西疆的无尽山战场这半年也必将转攻为守,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位老的快死的羽皇会不会临终之前发个疯,引爆信仰召唤大天使,没了山海图,西疆谁也挡不住,我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得意过了。
天空盘旋的凤皇仿佛听到了黑袍老者的话语,低头直视下方,轻轻挥动翅膀洒下一团烈焰,黄泉琴的幽冥领域瞬间被燃烧大半,黑袍老者面色一变,纵身跳入黄泉河中,消失不见,留下合虚道上依然一脸茫然的少女,继续搓着衣角,不知所措。
一切平息过后,黄庭走到少女跟前,看着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和楚楚可怜的神情,沉思了一下,笑着说道:“跟我来吧,带你去见见你的杀父仇人,我这个做舅舅的给那小子找个婢女应该不过分吧”随后大笑着转身离去,笑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白致宁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支离破碎的景象,咬了咬嘴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