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沉吟片刻,道:“将那些尸体带上来。”
小太监喏了一声。
一盏茶功夫,几具黑衣尸体在大殿上排成一列。
仔细看去,这几个人虽然穿着天齐服饰,但是从面容五官上看,偏硬朗,倒是有些像藩游人的样貌。
齐昭和齐修默默抬头朝塔尔图方向看去,塔尔图依然神情淡淡,说道:“怎么”
“王子不应该给个解释么”齐昭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为何这些刺客样貌同藩游人如何相像。”
塔尔图眉眼淡淡一扫:“那敢问三殿下,这天上的月与湖里的影,同样相像,可那是一个么。”
换句话说,这刺客只是同藩游人有些相似而已,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很不讲理,却也无法辩驳。
齐昭眸光一冷,这人说话果然一样不讨喜。
“安家呢安临之呢”
在这种无法掌控的双重压迫下,齐修明显有些暴躁,他来回踱步喊道:“安家人是怎么办事的,这点小刺客都解决不了”
花绝眼底闪过嘲讽,但没有说话。
正嚷嚷着,安临之却踏步进来,他一袭银盔铠甲,高顺马尾,脸上还流淌下鲜红的血迹。
他来到大殿正中,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微臣有要事禀告”
齐修皱眉:“说”
“在围猎场的树丛里,微臣发现了许多毒蛇,为了确保殿下们的安全,还请待在大殿内不要外出一步。”
一句话,恍若惊雷。
唯有花绝挑眉笑了笑。
齐昭皱起眉:“到底怎么回事,可知道那些蛇是从何而来”
安临之说道:“微臣抓住了那个驱蛇人,还请殿下定夺。”
说完,他一挥手,两个禁卫军压制一个头上带有毡帽的大胡子进来。
那个大胡子跪在正中,怯生生地抬眼扫了一眼周围。
齐昭看着他,问道:“是谁指使你放蛇的”
大胡子犹犹豫豫,粗声道:“是是一位姓阮的小姐。”
天齐姓阮者,唯有丞相一家。
齐修一下子冷了眸色:“你要想清楚,这位阮姓小姐乃相府嫡女,你若是妄加诽谤,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胡子立马磕个头,颤声道:“小人以性命担保,就是这位阮小姐”
齐昭的眼神闪过莫名的暗色,他低头沉吟半晌,徒然嗤笑一声:“既然如此,先把那位阮小姐请来吧。”
阮纤月一身素纱仙罗裙,步履有些摇晃地走进金銮大殿。
被塔尔娜抽的一鞭,直直打在后脊背上,没有流多少血,可身子微微一动整个人就疼的发紧。才刚上好药,这边又急着召见。
啧,都怪那个小贱人,不愧是野蛮部落里生出来的。
阮纤月在心里狠狠咒骂塔尔娜,不过仪态上,依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度,她来到众人面前,优雅地一施礼:“臣女阮纤月,见过两位殿下”
还未等她起身,齐修直接一指大胡子:“阮纤月,这个人你可认识”
对于这个表妹,他本身并没有太多接触,也不清楚其性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只希望安分守己,不要多嘴。
阮纤月一怔,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瞧见那跪地的驱蛇人陡然一惊,不是说,事成之后让他们拿着钱赶快离开吗,怎么
难道说,事情败露了
想到此,她心下一颤,却也马上安抚自己,没关系,现在还没有表明出证据,而且姜好也没有在这里,极有可能,是塔尔娜那个小贱人多嘴说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她跟这个驱蛇人之间没有立什么字据,没有什么冲突把柄,连那些银两,都是托人支付的。
换句话说,若是不出意外,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指征这是她做的。
阮纤月调整好心态,抬起一幅楚楚可怜的纯澈眼眸:“二殿下,您在说什么,臣女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你可要想清楚。”齐昭负手而立,白衣清雅,风度翩翩“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一点差池。”
“三殿下。”阮纤月瞧着对她温柔浅笑的俊美男子,双颊边逐渐染上一抹红晕“臣女不敢欺瞒殿下,当真是不认识他。”
“圣上废了。”那娇媚无骨的声音令在场众人都为之一酥,唯有花绝依然淡淡地转动指尖,抬起幽深瞳孔冰凉地看着阮纤月“圣上遇刺,重伤在床,不偏不倚,又恰逢满山毒蛇,本侯怀疑,这驱蛇人与刺客为同谋”
最后一句,声音骤然加重,惊得阮纤月一个激灵,说到底,她不过是个闺门小姐,纵然有些小聪明,也只是一些放不到台面上的后宅手段,一旦牵连上朝堂大事,那只剩下慌乱了。
阮纤月的脸色发白,嘴唇颤抖,步子也有些不稳。
她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想要陷害姜好,怎么转过头变成了谋害圣上,这个罪名,她担不起,也不能担
“怎怎么会”阮纤月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圣上身强力壮,洪福齐天,怎么突然会”被废了呢。
“你不知道”花绝挑眉看她“门外那一群大臣,你都当摆设了么。”
“我我自然是看见了”
可没有朝那个方向想啊,她一直昏迷没有听见丝毫风声,刚刚醒来便被召见,那些大臣也只是交头接耳,说话含糊其辞,根本就没有人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看见了,然后呢。”花绝继续说道。
然后没有然后呀
阮纤月被花绝眼神压制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她转头看向齐昭,不过齐昭只是淡淡含笑根本不加理会。
“二殿下表哥”现在,阮纤月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她跑到齐修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表哥,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安分守己,绝不会做此等事。”
齐修皱眉,不管是不是这个表妹所谓,他都不愿意阮纤月陷入此等绝境,这对他,对丞相府,都不好。
他刚要开口,花绝却抢先一步说道:“你说不是你所为,有证据么。”
瞧瞧,没有做还要拿证据,这叫什么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