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肝义胆何人听,大奸大恶有谁杀是枉死后名留青史成百年,还是快意到罄竹难书遭唾骂,左右蹉跎,反复无常。”
“真是蠢死了,要用一生去琢磨那点子破事,还不如直接挟主行令,成为邪佞来得痛快些,哈哈哈哈”
花绝的笑声恣意妄为,随着深夜寒风飘荡在靡丽花海,久久不息,很是畅快。
姜好听着耳边的放纵大笑,却体会不到半分一身轻狂的洒脱,反倒,满是冰冷森然,甚至还有一丝微妙的悲凉。
那是被他埋葬在深深地肆意下,一处不足为外人道的伤。
姜好越听越默然,她缓缓地伸出手,柔柔地覆盖在那修长消瘦的冷白玉骨上,微微收缩,紧紧握住。
花绝渐渐淡了笑,垂下脑袋,也不清楚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长发遮住了面容上的所有神色。
良久。
他才转过头,朝着姜好低柔道:“好了,姜姜,一致对外的话题结束,现在说说看,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姜好垂下眼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怎么了”
花绝的神情徒然阴暗莫测起来,他的目光冷了冷,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抬起指尖去抚摸姜好那白皙的脸颊。
“被刚刚的话给惊住了可是姜姜从小,不就一直在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儿么,还是说”
他伸出两指猛地禁锢住她的下颚:“你怕了我嗯”
最后一点尾音轻轻上扬,慵懒迷离,仿佛情人低语般缱绻,可偏偏那气息幽凉,就好似恶兽獠牙拂过了脸庞。
姜好与花绝对视,她眼神淡漠地盯着那弥漫黑雾的瞳孔,忽然伸出手掠过他的脑后,往下一按,使彼此的距离从三寸硬生生缩短至一指。
她轻哼道:“怕别忘了,你可是我养大的,要是怕,也应该是你怕我还差不多。”
花绝勾唇妖艳一笑,周身原本阴骇嗜血的森冷气息霍然荡然无存,便是那山间猛虎收起利爪,又变成依偎旁侧的斑斓花猫。
姜好心底陡然一松,他的气息刚刚太过诡谲,仿佛只要察觉到一点抗拒情绪,就会马上失控一样。
她微微向后避开些,说道:“聊正事,我想推上齐羽,一是贵为皇子,他本就有这个资格,二是身无旁系,我们也不必担忧会被捅刀子。”
她一顿:“可话为这般说,现在终究还是个孩子,这般年纪,还是需要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
花绝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轻嗯一声。
姜好重重叹了一气,她太明白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了,便问道:“你想要什么”
花绝猛地似一脸羞涩地垂眸,他温柔道:“还未所言便知我所想,没想到姜姜竟了解我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欣慰。”
啊
你快别说话了
姜好沉默下去,她实在不想拆某些人为了训练出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在某一段时间内都快哀怨成怨妇了的台。
花绝把玩她的玉指,红唇潋滟,勾起个懒散地弧度:“本侯想要的东西很多,姜姜都给么。”
说话间,他眸光流转,媚眼如丝。
姜好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微微侧头,面无表情道:“适可而止,否则我揍你。”
花绝很是愉悦地低笑,他眼梢一挑,了然道:“果然呐,姜姜还是那般恶趣味,喜欢玩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巧了,本侯也喜,既然这般,那先欠着吧。”
所以说这家伙就是纯粹想戏弄她一番是吧
姜好淡漠着眸子,抽回快被捏成鸡爪子的手。
花绝也不制止,他侧过身将下颚抵在姜好的肩头,伸出修长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缓缓卷动着。
他的声音轻柔,话锋却是一转。
“姜姜,我知道你有野心,这是好事,因为在这深宫里安于现状的人都被拖入地狱里了,可是呢,这野心向来是要与能力相匹配的,你要如何帮齐羽称帝,又或是,齐羽是否有你想要的资质呢。”
姜好没有去躲喷洒过脸庞的温凉气息,她明眸闪过光泽,锐利且深沉,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媚笑:“你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能预想到结果吗。”
“说到底,无外乎一个赌七分手段,三分运气。”
她的眉梢流转过一丝溢彩:“我有能力,更胜天意。只要我想,便会得其所愿。”
花绝静静地听完这一席话,瞧着那坚定不移的美丽少女,他的眼底逐渐染上痴迷。
他的姜姜永远这般明亮,就似一团浓烈的火,熊熊燃烧,生生不息,艳丽迷人却又拥有致命的危险。
“姜姜”
花绝倾身缓缓向下,他的睫羽微动,似想要落在花蕊上一品蜜香的蝴蝶,有些羞赧,可更多是迫不及待。
“我发现,这醒酒汤的效果可真好啊。”
姜好瞧着完全沉浸忘我的人,不躲不避,狡黠含笑道:“我来之时还醉的不省人事,刚刚却能说得有理有据,怎么,现在又酒劲上头了那需不需要我再喂你一碗啊。”
花绝猛地一顿,很明显,刚才姜好体贴入微地喂汤举动,给某些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顺势往旁边一倒,脑袋便恰巧枕在姜好的双膝上:“本侯还是愿意醉卧美人膝,更逍遥惬意些。”
姜好不觉间有些哑然失笑,她眼底涌起一抹暖色,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那柔软的乌黑长发,可手即将触碰之时,却又微微顿住了。
“我知晓一位,或许能为齐羽之师。”
花绝侧躺着,嗓音轻轻浅浅。
他嗅着身旁之人散发出的淡淡香气,眼睛里逐渐泛起一丝困乏之意:“可此人性情古怪,若是真想敬请出山,还得需齐羽自己去,是成是败,便看他的造化。”
姜好低低地嗯了一声,悬空的手缓缓落下,他的发丝微凉,却也格外温柔。
星斗闪烁。
一夜的时间悄然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