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夷男带着手下回到马邑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马鹿邑城外的空地上,两万薛延陀人安营扎寨,规规矩矩。
在看城墙上的汉人都在忙碌着收尸,一个一个的汉人尸体被抬下城里,一个一個的薛延陀人被扔了下来,跌下去在草垛上。
守在城下的草原人赶紧把同伴的尸体弄回去,敌我两方都在忙碌着打扫战场,这是默认的战场规矩,打扫战场上尸体的时候,彼此都不会放冷箭的
夷男下了马抓住一个百夫长就问;
“中车令呢有没有看到中车令在哪里是不是在宋帅的帐篷里”
妖风军师的入室三弟子在薛延陀的重要性,就像汉朝的时候,中行说在匈奴部落里的位置基本差不多,薛延陀部落里的族人别看有几十万,几乎是男女老少都认识或者能辨认出来中车令。
所以夷男想要找他的话,随便抓一个族人问一下就知道,当然了中车令不出帐篷的话就不是谁都知道行踪的,但是只要他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就很容易打听到的。
百夫长一听大汗要找中车令,立马指着军营东北角一处小土坡;
“回大汗,中车令在那边吹风。”
“吹风”
“是啊大汗,刚才中车令路过这里的时候我给他送过去的,末将听得清楚明白,中车令嘴里念叨着想吹吹风。”
“嗯”
夷男嘴里嗯了一声,瞪着眼睛看向黄昏的小土坡。
“混账东西,我怎么看着没有护卫在中车令身边呢你们吃羊粪长大的吗,都不知道保护中车令”
“回大汗,派了人啊,天黑了不好看清楚的,我家哈克姆带着一个千人队跟着的,哪能叫中车令一个人出帐篷谁也不敢放心的。”
“嗯,你家将军做的好。”
夷男的话刚说完,旁边的一个大首领赶紧凑过来;
“大汗,人,草原上的风很大的,他中原长大的人,可经受不住咱们大草原上的野风,得赶紧去把他老人家劝回帐篷呀。”
“有道理,走跟我过去看看。”
“是大汗。”
夷男干脆利索的说完,抬脚就走,一边快速行走一边在嘴里嘀咕着;
“可不能叫中车令吹坏了身子。”
快速来到三里地外的土坡,经过的族人们都弯下腰行礼;
“大汗。”
“大汗。”
“大汗。”
“小声点,我看中车令正在想问题,都小声点,别惊扰了中车令。”
“是大汗。”
“是大汗。”
“中车令,中车令”
来到土坡的夷男小声呼唤着,对自己的几个儿子夷男都没有如此耐心的。
听到第二声呼唤的中车令回过头一看是夷男来了,便弯下腰行礼;
“拜见可汗”
夷男上前一步就抓住中车令的两个肩膀;
“你看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弄这些虚礼,你就是不听,都十一年了,你我君臣早就是兄弟一场了,不要在意这些吧。”
中车令微笑着回应;
“礼不能废,君臣之间更是如此,我岂能逾越规矩大汗对我有情有义不说,还抬举到了极点,我再蹬鼻子上脸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夷男热情的抓住中车令的手,洋洋洒洒的唠叨着;
“伱看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真是的,见外了不是”
“对了,咱们草原上的风大,中车令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咱们先回去帐篷里说话”
“可别再吹着了,我记得今年春天的时候,你还被吹的躺了好几天里。”
夷男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这个很重要的谋士,当然了其他原因也有一部分的,比如中车令的本事十年就叫自己的部落从被人欺负到可以争霸大草原。
再比如现在的薛延陀,光是做买卖就能赚许多银钱,这才能支撑争霸天下统一中原的雄心壮志
不论是中车令对薛延陀的贡献,还是这会儿正在厮杀的节骨眼儿上,夷男都希望这个中原来的大能身体健壮
“好,大汗先请。”
“中车令也请。”
搞定了吐蕃那边之后,夷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要不然吐蕃那边总是吃着薛延陀的粮食,却不干活,夷男很是焦虑,天天都惆怅。
好比一个老板,天天给下属开着工资,下头人却都闲着不干活,当然得吃不下睡不着了。
两人一路往军营里走,最后选择了去中车令的帐篷里说话吃饭。
进了帐篷后,下头人端进来热腾腾的羊肉汤,加了各种作料,汤的味道非常的鲜美可口。
这是中车令的小灶,专门伺候中车令一人的,现在也同时负责中车令那几个师弟的吃食。
这个中原过来的中车令,很讲究食物的好赖,吃的东西很是讲究,作料什么的非常的全面,算得上是薛延陀部落里第一封的食物等级了。
两个人也不说话,细嚼慢咽吃完了一顿晚餐,食物不多,所以另外几个大首领就跟着垫吧垫吧,羊肉汤倒是足够吃饱喝足,几个大首领们都是喝了一肚子的羊肉汤。
下人收拾走了盆子碗筷,夷男首先开口;
“下午攻城的时候,我带人去了吐蕃的军营,他们把十几万军,调到了朔方城另一边,傍晚才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中车令商量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安排的没有”
“去了朔方城”
“是的。”
“弃宗农应该是同意了要行动的,不过他选择里应外合攻打朔方,可能会有些不尽人意了。”
对于中车令未卜先知的本事,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个人简直就是怎么说呢,简直就是长生天的使者,什么事情都隐瞒不住他的。
夷男点着头皱着眉毛;
“是啊,他确实想的是里应外合攻打下朔方城,不想来这边凑热闹。”
“里应外合不在乎两条路,第一就是和那些五姓七望的家族勾结,这一点可以排除掉的,因为这边的家族,都是跟咱们有关系的,不可能另外选择吐蕃的势力结盟。”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嗯,那么就剩下第二条路了,他们派一军,提前进去朔方,然后里头外头一起闹腾,迫使李世绩首尾不能兼顾,然后咱们这边又要拿下马邑,他们大雪山部落就能减轻负担,轻松致胜”
“这条路,他们不会走小路,根据吐蕃人的习惯,应该是自己踏出一条路进去的,不知我算的可否正确”
“没错,中车令算无遗策,那边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安排的,我估计他们下午来的时候,已经在安排进去朔方地界的人马了。”
中车令摇了摇头,往后头靠过去;
“不是或许,而是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兵卒,就在大汗过去的时候,他们的兵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夷男并么有差异,毕竟他也是老江湖了。
“是的,中车令说的我信。”
夷男经验老辣,不代表手下几个亲信大首领都能听懂看懂。
“中车令,他们没有和咱们大汗达成一致,就先派人过去了”
“好家伙,不可能吧中车令,吐蕃的国主可是小气的人,他能不说好就先干活”
“有什么不可能的,咱们兴师动众忙活了这么久,为了什么,弃宗弄比谁都清楚,而且那家伙也是个人物,提前布局不耽误时间是很正常的。”
“可汗跟他达成一致后回来,咱们这边肯定要拿下马邑城的,那么他那边要不就是过来跟咱们合兵一处,占尽兵力上的便宜。”
“要不就是在那边直接厮杀,既然选择在另一头开战,他岂能再等着耽误时间所以他提前安排发兵是智者所为,一点也不稀罕”
“可是中车令,你知道他都要了些什么吗你怎么知道咱们就能和他说道一起”
中车令慵懒的半躺在羊皮毯子上;
“怎么不知道弃宗农无非就是胃口大了一些,想要一大半中原的土地,这个不难猜测的。”
问话的大首领伸出了大拇指;
“中车令就是中车令,末将佩服。”
另一个大首领还是有点不服气的样子,梗着脖子提问;
“那就算这样,中车令怎么知道咱们大汗是否能接受那边的要求”
“这个更不难猜测了,咱们大汗会同意的,不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咱们家大汗都会同意的,稳住他行动起来才是上策,至于他趁火打劫的事情,可以秋后算账,又有什么了”
将来打进去了中原,叫他和李世民争斗就行了,咱们部落随便应付几下就可以了,叫他和李世民斗个你死我活,咱们最后再收拾残局,这不更好吗”
“连收拾他们的功夫都不用浪费的,驱虎吞狼,这是很正常的计策,又不是什么多难的买卖。”
夷男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几个手下,然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个大首领实在不是做统领的材料,奈何他们都是子继父业,有本事没本事,有脑子没脑子,都是实踏实的部落首领,你啥办法
十年了,中车令用无数手段印证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人家智慧无双,
众人大吃大喝一通,直到傍晚时分,李钰才和秦琼一块儿,将一群吃饱喝足的,文武重臣打发走。
站在翼国公府门口,李钰和最后一个离开的程咬金挥手作别。
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站在台阶上,李钰回忆着一群将军们土匪一般的抢夺行为,
暗笑不已,没想到这群将军们,
简直和孩童一样的心理,除了李靖,和李绩成熟谨慎之外,
其他的,多少都带着一些流氓痞子的气息。
说难听点,和土匪也没什么区别,尽管李钰还没见过,土匪应该是什么样子。
特别是那尉迟恭,都四十多的人了,还总和比自己小十岁的牛进达较真,
两人为了争夺一个衣服柜子,把对方的袍子都能扯破
看着李钰发笑,秦琼叹息着说到;“是否觉得他们太过荒唐”
秦琼实在很难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他内心的意思。
不过李钰倒是听懂了的。
“回叔父的话,侄儿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只觉得这些叔父,伯父们,天真无邪,都是真性情,真汉子”
李钰这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可傻子能听出来其中的褒贬之意。
秦琼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十年前传来;“若是你和他们一样的经历,你也会和他们一样的。
那些征战沙场的年月里,众家兄弟经常一天也吃不上一顿吃食,
有时候一天也找不到水源,将士们只能硬抗
战场之上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过明天,你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的倒下去,唉”
“叔父,既然都是将军,难道就没有专门的供应
侄儿是说将军们可以开小灶啊”
“混账,这就是汝读了十年的圣贤之书
这便是汝对将军的认知
这就是汝做的学问乎”
一连三问,秦琼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音调也越来越高府门口守护的府兵,也跟着噤若寒蝉。
李钰懵了,早就已经习惯了秦琼和程咬金,全方位爱护的他,
第一次看到秦琼发火,问题是也没说什么啊晕
“叔叔父,侄儿是说将军们都饿着肚子,这如何带兵厮杀况且这”
“放屁”
李钰哪见过秦琼发怒,忽然之间结结巴巴,只想解释自己没有任何轻视将军们的心思,
奈何却事与愿违,反而还解释出毛病了还
听到秦琼的一声呵斥,
李钰不敢再言语一声。这秦琼与程咬金,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把他穿越的悲凉降低到了极点,
长辈的关怀和亲情,更是给了他无尽的温暖。是以看到长辈发怒,他干脆闭口不语
他哪里知道,这秦琼可是出了名的爱兵如子,行军打仗,从来都是和府兵同吃同睡,从来不搞特殊,
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府兵,秦琼也当做是生死兄弟,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琼手下的兵,才对秦大将军,极为尊敬,视为父兄般的存在,
秦琼的半生戎马生涯,历经大小战阵两百有余,负伤无数,
数次安危,都是手下府兵拼死救回来的
可以说没有手下的那些无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