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夏峥嵘说,“夏启宗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我们几个,从小锦衣玉食过来的,夏启宗更是连暗杀都没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人,哪有狠劲呢”
“一个个的,不过是长得像狼崽子的狗罢了。”夏峥嵘无不自嘲地说,“对上冷心冷肺的船王,连自己的老婆、亲儿女都能下的去手的人,无论是夏启宗还是我,都敌不过他。”
“你以为我们继承的是他的财富错了,我们永远是他夏煌衷的傀儡。我们永远是替他看守那堆金币的三头恶犬只要我们还在夏家一天,就要被这堆金币所俘虏一天,就永远都没有真正的自由。”
“你明明可以走出来的。”容栀说,“我们有鲲鹏。”
“可是我不想。”夏峥嵘看着远处的豪华巨轮,“我不甘心,这偌大的家业,明明就该是我的,我凭什么让给别人”
“夏启宗也是这么想的。”容栀看着海面。
“我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夏峥嵘的眼睛在烟火中异常明亮,“容栀,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做夏家的傀儡,做守护金币的三头恶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作出了选择。”
容栀清楚他“作出了选择”是什么意思。夏峥嵘的心思她明白,可是夏峥嵘早早就放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命定的路。无论旁观者觉得好与坏、苦与乐、对与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选择的路,只能自己走完。
夏峥嵘对着小船上的人又连续发了数枪,都没打中,满面懊悔:“嗨呀,扑街练了这么久的枪法,还是个扑街”
小船已经驶向公海的深处。
蓦地,容栀突然想起了什么:“李泽鸣呢他不在夏峥嵘的船上”
船上的枪声平息下来,容栀几个人从船舱里拿着武器,坐着小船上了对面的豪华巨轮。
呻吟和哭泣声慢慢钻进容栀的耳中。
夏峥嵘的四个保镖先上去,然后才把夏峥嵘拉上船。容栀登上船,就仿佛置身于人间炼狱。
夏峥嵘已经在一边娴熟地哭喊起来:“老豆老豆您身体可还好啊老豆”
甲板上横七竖脚踩下去,粘稠湿滞的触感。甲板的中央,朦朦胧胧的,有几簇黑色的影子。
月亮慢慢从黑色的云中闪出,清冷的光辉慢慢铺满了整片海域。
船王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老人坐在甲板的桌前,面前还摆着一杯红酒。
他坐得直直的。
夏峥嵘不顾地上的血污,滚在地板上,抱着船王的大腿嚎啕起来:“老豆哇,幸亏、幸亏您没事,不然您可让我怎么办呀”
船王不耐烦地打断夏峥嵘:“别哭了,我还没死”
夏峥嵘一顿,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大哥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真是大逆不道”
船王垂眼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儿子,听着他的哭声,面上没什么别的表情。
夏峥嵘好不尴尬,继续抱着船王的大腿,哭声却渐渐低下去。
船王看着夏峥嵘,清晰地说:
“等我死了,你可怎么办”
夏峥嵘暗自在心里撇撇嘴,心想,你已经立好了遗嘱,把遗产分给衰仔夏启宗,还拿我做磨刀石当时你不想着等你死了我的下场是什么,你现在假惺惺说起这个
怎么,大号练废了,终于想开小号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这也不是不行。
夏峥嵘做好了表情,找好了角度抬起头,把一张四分凄楚三分惊惶两分担忧一分难以置信的脸露出来给船王看。
月光明亮。
船王一只手紧紧捏着红酒杯,一双鹰隼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峥嵘看。夏峥嵘任他看着,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乎以为老豆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小动作。
好在,船王只是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可不能遇事就直知道哭。我早就教育过你,我们这种家庭,就算有亲情,也是打折的亲情。夏峥嵘,你这么憨,让我如何有脸面去见你的母亲”
夏峥嵘松了口气,又开始抑扬顿挫地吸鼻子:“老豆,我就是对家人感情深,我哥哥姐姐走得早,我希望其他的亲人都长命百岁结果大哥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真是伤心呜呜呜呜呜呜”
“别哭”船王加重了语气,打断了夏峥嵘。
“我问你,夏峥嵘。”船王看着夏峥嵘,“现在你大哥做下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欲如何”
夏峥嵘心想我和衰仔宗都已经互掐一百零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夏峥嵘有些好笑,但他很快想到,船王之所以有这样的误解,是因为带了他妈的滤镜,夏峥嵘又笑不出来了。
“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大哥”夏峥嵘刚说出口,看见船王可怖的神情,他改口,“但即使这样,也不能弥补他大逆不道的事实,我不会饶了他”
船王神色稍缓,恨铁不成钢:“田生周生他们那股狠劲你怎么都没学来,就只学了狗屁兄弟情义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船王看着夏峥嵘,突然用手去碰夏峥嵘的脸。
夏峥嵘一个激灵,心里尖叫起来。他和船王的关系向来算不上融洽,不但不融洽,一度还分外敌对。因此,当船王作出了一位普通父亲的举动时,夏峥嵘第一反应就是惊恐,第二反应就是这老不死的究竟想干嘛
船王的神情却有些怔怔:“你和你妈长得真像。”
船王的手从夏峥嵘的脸上拿走,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些湿漉漉的痕迹,风一吹,凉意泛起来,淡淡的血腥味飘进夏峥嵘的弊端。
夏峥嵘的脸色突然变了。
船王还在说:“我看那个容栀也跟着你过来了,你们两个成了么”
夏峥嵘下意识说:“没有。”
船王吁出一口气:“追不到吗如果你能把容栀娶到手,我也能安心。”
夏峥嵘终于颤抖着问:“老豆,你莫非”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