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慈禧还在她的陵墓里。”
深夜。
伏羲堂。
好不容易劝走热情如火的乡亲们,秦尧呼出一口气,站在庭院中,昂首望向释放着清冷白光的弯弯明月。
毛小方背负双手,面色沉静地站在他身后:“彼时我们搜寻墓洞的时候,可有遗漏”
“我没有。”秦尧摇摇头。
“我也没有。”毛小方摊开手。
秦尧低眸望向自己的影子:“萧文君,你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庞大的影子内闪现出一道曼妙身影,有回音自地下响起:“假如说慈禧就在自己陵墓内,那么一定是藏在了异度空间,就像猛鬼大厦中的魔界一样。因为我将墓室内所有墙壁都穿了一遍,并未找到任何暗室。”
“这就麻烦了”秦尧渐渐蹙起眉头。
毛小方一脸凝重:“今天晚上慈禧都没现身,以后想要布局将她引出来就更难了。秦道长,您的占卜术不能确定她在哪里吗”
秦尧摇摇头,道:“占卜推算从来都不是万能的,何况还是跨越时空的占卜。
如今敌暗我明,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甘田镇百姓。
毕竟僵尸复苏后,对鲜血的需求就如同人类对食物的需求;鬼怪苏醒后,对阳气的需求就如同人类对饮水的需求。
无论慈禧是鬼还是僵尸,为了生存,都要吃人,我不认为她有为了别人克制自身欲望的品质。”
毛小方心里咯噔一声,道:“我现在就去慈禧墓守着,明天一早告知全镇百姓,让他们提前买好红线墨斗,糯米鸡蛋,随时防备着怪物袭击。”
秦尧:“”
淦。
本来感觉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让他这么一说,硬生生整出了末日来袭的味道
“师父,这大晚上的,您要去哪儿”庭院里,刚从茅房出来的阿初系着裤子,望向月光下身穿明黄色道袍,手提暗红色桃木剑的道人。
“我再去慈禧墓看看。”
毛小方简单的回复一句,也没多作解释,三两步间便跨出大门。
阿初:“”
这着急忙慌的,赶着去和慈禧约会啊
“谁”
不久后,接近慈禧墓的毛小方突然发现有道黑影从坑里飞了出来,当即握紧桃木剑,大声喝道。
“哇,你想吓死人啊”
黑影刚刚落地就被他吓到了,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脚掌踩在坑洞边缘,身躯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以致于拼命挥舞着双臂方才站稳身体。
“玫瑰”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声音,毛小方诧异道。
一袭黑色紧身衣,脸上带着黑纱面具的玫瑰向前走了两步,眸光闪闪,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大晚上的你穿一身法衣,拿着法器来这边作甚,招魂啊”
“当然不是。”毛小方道:“我怀疑这墓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过来镇守一晚,你是什么情况,穿成这样过来干嘛”
“还能干嘛”玫瑰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来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谁知道你们搜刮的这么干净,连点汤都没给我留下。”
毛小方:“”
尽管他什么都没拿,但作为秦道长的朋友,乃至于受过秦道长恩惠的人,他说不出任何指责对方的话。
玫瑰眨眨眼,摘下头纱,笑吟吟地说道:“罢了罢了,左右是过去的事情了,说再多也没意义。毛道长,你说这墓坑内有不干净的东西,不知指得是什么”
毛小方:“知道太多对你不好,赶紧回家去吧,以后切莫再来此地了。”
“连话都不敢对我说,你是怕我还是厌我啊”玫瑰直率地问道。
毛小方无奈:“玫瑰小姐,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
“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毛小方:“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我是個道士,心中怀有正义,自然要助人为乐。”
“那我以后有什么难处是不是都可以找你啊”玫瑰追问道。
毛小方:“”
这女人今天怎么怪怪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玫瑰摆了摆手,笑道:“毛师傅,明天见。”
毛小方:“”
一夜安顺。
次日清晨。
毛小方带着俩徒弟来到闹市区,大徒弟敲鼓,二徒弟打锣,瞬间便引来无数目光。
“各位乡亲,今日惊扰大家,是有一事相告。”
毛小方朝向八方拱了拱手,高声说道:“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慈禧墓被挖开的事情,但你们恐怕还不知道,慈禧墓中的慈禧尸体无缘无故消失了。为防止邪祟害人,请各位尽快去购买一些红线墨斗,糯米鸡蛋,以防不测”
长街边。
秦尧带着雅典娜坐在一個煎包摊位里,看着被百姓团团包围的毛小方,感慨道:“做一件好事儿容易,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儿。我遇到的人也不算少,形形色色,各种性格,但好到如此纯粹的,这位还是第一個。”
“那他的阴德一定很高吧”雅典娜随口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尧微微一怔,再看毛小方时,对方身躯仿佛都在释放着金光
人脉这东西,最好用的永远是自己培养出来的。
比如说他和张德阳的关系,再比如说他和小卓的关系。
通过其他方式得到的人脉无疑就差了一筹,譬如说与茅山的关系,或者是与大舅哥钟馗的关系。
毛小方一生行善无数,有求必应,积攒下来的善功阴德放在阳间无用,可等他去往地府后,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一遇风云便化龙的命数。
这种超级潜力股,最适合留着做打工人了。
至于说对方会不会入他彀中
秦尧笑而不语。
半晌午。
秦尧二人与毛小方三人一起赶回伏羲堂,刚来到大门口,便见一身格子花裙的玫瑰带着一孩子坐在大门前,仿佛是在等着他们回来。
“你们坐这里干吗呢”
毛小方一脸愕然,脑海中却是回忆起对方昨晚说的明天见。
“毛师傅啊,你们终于回来了。”
玫瑰猛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开口道:“你昨晚不是答应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你吗所以我们今天就找了过来。”
毛小方:“”
还可以这样
老实人表示很吃惊
“咳咳。”
少焉,毛小方回过神来,干咳道:“玫瑰小姐,你找我何事”
玫瑰脸上带着一丝恳求,说道:“是这样的,毛师傅,我们身上的钱都换作精米派发出去了,现在身无分文,没钱交租,更没钱吃饭,经你上次提醒后,又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所以现在几乎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程度”
秦尧缓缓眯起眼眸,暗中审视向玫瑰二人。
他没有监视朋友的习惯,因而并不清楚昨晚黑玫瑰与毛小方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他清楚的是,黑玫瑰一生要强,绝不是一個会轻易低头的人。
这判断并非基于原著,他对原著剧情乃至人设都不迷信,而是来源于现实中黑玫瑰的身份。
一個威震多地的世纪贼王,如果这么轻易的就被吓到了,甚至被吓得不敢出手,那她响当当的威名中得注了多少水啊
至于说无地可住,没钱吃饭更是扯淡,从源头上就不符合人设
话说回来,秦尧有“原著”与“现实”两個世界相互对照,以作参考,开了先知先觉的上帝视野,方才能在迷雾中窥探到一丝真相。
没有这份金手指,缺乏各种关键信息的毛小方就不行了,甚至因为身在局中的缘故,反而自然而然的认为是自己镇住了对方,沉吟道:“也罢,总不能鼓励你重操旧业,先跟我们进来吧。”
“耶”
黑玫瑰心里欢欣雀跃,余光一瞥,却陡然看到一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惊的她心里猛地咯噔一声,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位实力莫测的秦道长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
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
“玫瑰玫瑰”
夜深人静。
玫瑰正躺在客房内自昏沉,冥冥之中,一道缥缈空灵的声音倏然响起,将其瞬间惊醒
悄悄地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個黑色海螺,玫瑰对着海螺轻声说道:“我在。”
“哀家要去镇上吸血练功,你帮哀家看着那两個道士的行踪,一旦他们有所行动,即刻汇报。”海螺内紧接着传出慈禧的声音。
玫瑰缄默无言。
一边是良心,一边是性命
此刻的她如坠阿鼻地狱,心神被反复煎熬。
不久。
她实在是躺不住了,翻身下床,推门入院,放眼望去,却见院中凉亭下点着一盏灯,暖色的灯光内,一道庞大身影正对月独酌。
“秦道长”
迟疑片刻,见月光下的那魁梧人影朝向自己看来,黑玫瑰抿了抿嘴,抬步走向凉亭。
“玫瑰小姐也有心事儿”秦尧笑吟吟地问道。
玫瑰勉强一笑,道:“只是在挂念着一個朋友”
秦尧翻过桌上托盘内倒扣着的一個酒杯,轻轻放在自己对面,邀请道:“要喝点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