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老妖”
站在那尸体面前,望着那一具尸体的面目,饶是上官策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是不禁心神失守。
吸血老妖,三百年前的正魔大战,不知道杀伤了多少正道弟子的性命,一手吸血妖法,让人闻风丧胆。
这等大魔头,隐居三百年,如今的道行不知道该有多深厚,竟然无声无息的死在了一处凡人关隘。
难道,是他动的手
想到两年前见过的那名意气风发的青云弟子,上官策不禁摇了摇头,此子彼时虽然道行不错,但是短短两年之间,也绝不会进展到如此地步,便是换了他自己,想要了取这吸血老妖的性命亦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吸血老妖怎生会出现在此地
自从当年那一场大战后,魔教销声匿迹数百载岁月,这老妖也有三百年不曾现世了。
如今再度出现在这世间,难不成这些魔崽子又有什么图谋不成
一想到魔教贼子暗地里可能有什么阴谋,想到当初那一场正魔大战,上官策身后便是一阵阵说不出来的恶寒。
三百年前的那一场大战,打的太过惨烈,纵然是以青云门为首的正道最终获胜,可是各门各派付出的代价却不可谓不沉重,光焚香谷战死的长老便不下十位,更别提那些年轻弟子了。
若非此战让焚香谷元气大伤,那狐族如何有胆量敢侵入他们焚香谷,他们的镇谷至宝玄火鉴又如何会失窃
“上官师兄,问清楚了。”
远处,刚才取打听情况的贾笠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道:“城中的兵士说,是那青云门的莫离与两人爆发了冲突,最终杀了这老魔头,追着另外一人朝着西北方向去了。”
“真是莫离动的手,没有旁人了”上官策仍然不信的确认道。
“我问了几个人,都是一般的说辞,想必不会有假。”贾笠答道。
上官策沉默不语。
上次见了对方才多久,不过是两年的时光,对方已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以一敌二,硬生生的毙杀吸血老妖这等大魔头,这种修道速度,只怕假以时日,又是一位青叶祖师
一位青叶祖师,便生生的将青云门从一个衰落不堪的小门派,一手带到了天下第一大派的位置上,压得天下各门各派千余载抬不起头,再来一位,焚香谷如何能出的了头
想到此处,上官策眸光变的冰冷起来。
青云门,有一个青叶祖师便够了
“走吧。”
上官策沉声道。
“走,追那青云门的小子”贾笠脸上露出了几分畏惧之色。
他亦识得吸血老妖,这位大魔头都死在了那小子手下,他们还去找对方麻烦,只怕讨不得什么好。
“你怕了”
上官策面带不屑的看着贾笠,让来寻麻烦的是你,此刻怕了的也是你。
他道:“且去看一看,又不一定非要动手,你若是不想去,大可留在此处。”
说罢,他手掐法诀,整个人随即化作一抹流光,直奔西北而去。
贾笠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咬了咬牙,亦是随之跟了上去。
“快,再快”
秦无炎此刻早便没了最初风淡云轻的模样,拼命催动着体内灵力,朝着燕山方向急速而去,不时便回头看看。
后面紧紧跟随着一道火红色的虹光,任凭他如何提快速度,都难以甩脱,甚至是不断的在靠近
若非是他催动数种秘法,甚至是燃烧了自身的精血,只怕早便被后面那道虹光追到了跟前
这青云弟子好生可恶
秦无炎心中满是愤恨,他浑身早便被冷汗浸湿,这一路已然跟了数百里,那种面临生死一线间的紧迫恐惧之感,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
对方的道行,连吸血老妖都不是对手,若是追上了他,他必死无疑
忽然间,夜空中,一座高大的阴影出现在了天际前方,却是一座雄伟大山
看着那座大山,秦无炎面容骤然露出几分喜色,终于是到了
只要能赶到那山中,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想到此处,秦无炎回头看了眼那虹光,狠狠咬了咬牙,体内精血燃烧更快,一股庞大的灵力自他体内释放而出,他的速度陡然再次提升,直冲燕山而去
“看来便是此处了。”
莫离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
以他的道行,想要追上秦无炎,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只是,他的目标可不是秦无炎,而是他们口中的燕山,他们万毒门背后的图谋
所以,他才会放任秦无炎飞这么远,不然的话,对方再是施展秘法,道行的巨大差距,便决定了他的下场。
至于说埋伏什么的,以莫离现如今的道行,便是打不过也可以逃。
况且,他是突然杀至,对方也来不及设伏。
燕山山顶,云雾缭绕。
本该遍布植被的土地上,却是连一根野草也没有长,反而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血池,一方巨大的血池,内里俱是鲜血,便静静的躺在这山顶之上,那种血腥气息,俱数由此而来
血池周围,被刻画了数不清的诡异符纹,每一道纹路上,都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奇异红光。
而在血池的正中央位置,则是立着一根巨大黑幡,幡上有无数厉鬼生魂嘶吼,隐隐要冲破幡面,却被一股诡异的黑气禁锢在内。
血池之中,除了那鲜血,还浸泡着数之不尽的毒物,蜈蚣,蝎子,蜘蛛等等等等,每一只都迥异寻常,大的吓人,毒性也是非同寻常,林林总总,怕不是有上千种,乃是万毒门倾尽积蓄方才凑成。
而血池一侧,有一块高有两丈的大青石,石头上盘膝坐着两道人影,一道是位身材矮小形似侏儒的老者,面容凶悍,不时朝着血池中挥洒毒物,而另一道,则是一名光头秃顶的老头,他手持一道小幡,每一次挥动之间,那血池当中的巨大黑幡便有黑气绽放而出,将周围的毒物尽数吞噬。
可以看见,随着两人的不断动作,那黑幡之上的煞气愈发浓郁,而其内囚禁的厉鬼神色则是愈发痛苦,若非那血池周围的诡异符篆克制住了这种煞气的逸散,只怕方圆百里,都要被这黑幡煞气笼罩,生灵尽数发狂而死
“百毒长老,端木长老,救我”
燕山上空,忽地响起一道急促呼救之声,顿时惊动了这沉浸血池炼制黑幡的两名魔教老者。
这二人一起抬头看向声音传来方向,只见得秦无炎狼狈不堪的落在了他们面前,神色惶恐无比的道:“两位长老,救命”
而在不远处的天际,还有一道赤色虹光正朝这便落下,那一道虹光中灵力纯正,隐有凌厉气息吞吐,显见得是正道玄门修士。
被唤做百毒长老和端木长老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是一惊。
须知,这秦无炎乃是宗主最喜爱的弟子,入门虽不过短短数年,但一身道行不容小觑,其为人平日里智计多端,沉稳非常,又有那吸血老妖护着,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出了什么事,追你的是谁,莫要急,慢慢说。”那神色凶戾的侏儒道。
秦无炎此刻形象确实不如何好。
只见其人面如金纸,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宛如从水池里捞出来一样,还在不断的大口喘着粗气。
他动用秘法,失血过多,损伤根基,眼前一阵阵金星乱冒,便是今夜能安全逃离,日后好生调养,也未必能尽数补回身体的亏空。
但此时他如何顾得上这些,若对付不了后面那个煞星,他们都没有以后
秦无炎勉强平静气息,道:“那是青云门修士,道法高明异常,若非弟子见机的快,只怕已然死在了他的神兵之下。”
“青云门的人知道咱们的事情了”秃顶老者面色骤变。
人的名,树的影,天下第一大派的名声还是很让这些万毒门高手畏惧的,更不必提,数百年前的正魔大战,他们都是参与者,曾经在青云门一众天骄弟子手下吃了不小的亏。
秦无炎虽然受伤,但并未慌乱到六神无主的地步,道:“青云弟子当不知道,他也是偶然撞见。”
此战是他和吸血老妖埋伏对方,对方怎会知晓他们的谋划
“便是知道又如何,你我还有吸血老弟三人一起联手,纵然是道玄真人亲至,也未必能奈何咱们,怕他怎地”侏儒自信笑道。
他们三人这些年潜心修道,收获不浅,三人联手,当世一时间还真未必能寻到敌手。
“两位长老,还有一事容禀。”
秦无炎苦着脸道:“吸血前辈死了,正是被这青云修士斩杀。”
侏儒和那秃顶老头脸色陡然一僵,秃顶老头急道:“吸血老弟怎么会死,来的到底是那些青云门高手,是万剑一吗”
闻听万剑一三字,那秦无炎倒没什么感觉,侏儒却是瞳孔一缩,眸中流露出了畏惧之色。
这个名字,实在给他们留下了太深太深的阴影了。
一想到那道英武非凡,意气风发的白衣身影,想到那一柄碧绿神剑,他们便忍不住心中发颤。
天下间,又岂有如此人物
“不是万剑一,他”
“果然还有帮手”
秦无炎话不曾说完,却被一道清朗声音打断,却是天上那道长虹落了下来,到了三人跟前。
侏儒和秃顶老者一看,只见得是赤虹中走出的却是一名少年模样的青云弟子,手持一柄赤红仙剑,眉目清秀,英气非凡,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名年轻弟子而已,纵然是门中天骄,又有几分道行
只要不是万剑一,又有何惧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往死路撞”
那侏儒喝道:“今日,老夫非要将你的皮肉一寸寸扒开喂老夫的小宝贝不可”
“你家师长呢,快让他出来”秃顶老头喝道。
莫离看着身前的两人,眉宇里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秦无炎身为万毒门嫡传弟子,临死之际,不顾性命的朝这里跑,说明这里肯定有他认为能救他性命之人,看来这二人便是万毒门长老乃至是那位门主老毒神了。
忽然间,他的注意力被血池吸引了过去。
望着那煞气冲天的黑幡,看着其内禁锢的无数生魂,还有那血池中无尽的猩红鲜血,和种种狰狞可怖的毒虫,一股怒气瞬间自莫离心头升起
这般多的生魂,这般多的鲜血,难怪,难怪他们出现在了边关战阵之上
瞬息间,莫离便想通了许多事。
只怕,这一场战事,便是这万毒门有意挑起,想要借此收集生魂鲜血,铸成这一方血池,炼制这煞气黑幡
“所以,尔等出现在此处,便是要炼制这等阴毒之物”莫离声音冰冷的道。
他粗粗打量一眼,便发现那黑幡内囚禁的厉鬼魂魄不下万余,而不是每个人身死都能化作厉鬼,这起码代表着数万条性命,而被装入那黑幡,结局不必说,自然是永不超生
“嘿嘿嘿嘿,臭小子,待会你也是这宝贝里的一头厉鬼。”秃头老者怪笑道。
“端木长老。”
见他那副轻视的模样,秦无炎慌忙提醒道:“就是他杀了吸血前辈。”
端木铁的笑声戛然而止,宛如被掐住了脖子一样。
休说是他,便是那侏儒亦是神色大变。
两人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着莫离,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这个年轻人与足以击杀吸血老妖的凶人联系在一起。
“你确定是他”侏儒反问道。
秦无炎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此人乃是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弟子,手中那一柄仙剑,乃是九天神兵赤焰”
田不易的弟子
便是田不易本人来,也未必能杀的了吸血老妖,他的一名弟子,就这般了得了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饶是有秦无炎作证,两人仍是难以确信。
“让老夫试试,这小子有几分手段”
那凶悍侏儒面上凶光一闪,衣袖一挥,一团浓墨般的黑雾,突然凭空生出,随风便飘了过来,所过之处,土地发出嗤嗤声响,赫然被腐蚀出一道深深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