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的眉宇微蹙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自省陆潜,拜托,这一点都不像你,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真的很吓人。”
一句吐槽就让陆潜轻笑了起来,“我如此难得自省一次,表示谦虚谦虚,你们就不能配合演出一次吗”
苏子一和陈慕两个人都笑不出来。
但白诚却哧哧地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越笑就越开心,察觉到苏子一和陈慕投射过来的视线,白诚连忙收敛笑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反而满脸无辜地望回去,似乎在询问:
怎么了,有事吗
“哈哈”
陆潜被白诚的无辜表情逗乐了,心情也跟着轻松下来。
“放心,我并没有贬低自己的打算。”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一直笃定自己是正确的,那是否意味着,我真的永远都不会犯错呢”
导演,这份工作非常特别。
一方面,他们需要自信,乃至于自大,因为他们就是构建整个电影世界的“造物主”,他必须明确自己的创作理念,否则永远没有办法创作出一个“有序并且精彩”的世界。
一方面,他们又和公众人物一样沐浴在镁光灯之中,掌声和欢呼、赞誉和尖叫,源源不断地将他们包围,进一步将这种自大、自恋持续放大,仿佛他们真的是造物主。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导演都是自大狂。
也许他们不是坏人,却也远远称不上好人。
“当然,我并不介意我一直是正确的,又有谁能够拒绝自己永远都不会犯错的诱惑呢”
“但我介意的是,如果我太过笃定,拒绝他人的意见,以至于影响到创作,对电影的构想出现偏差。”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我挑战全新项目的重要原因之一。”
“纪叙应该没有和你们提起过吧我在创作婚姻三部曲收官作的时候遭遇瓶颈,剧本进度停滞在50左右已经一段时间了。”
“正好,当时遇到另外一个灵感,于是我就顺水推舟地抓住这个灵感,做出一些不同尝试。”
陈慕不太相信。
不是怀疑陆潜说谎,而是不敢相信陆潜也遭遇创作瓶颈。
下意识地,陈慕就开口吐槽了一句,“原来你也有这样一天。”
话语才刚刚出口,陈慕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起来怎么刺耳。
苏子一恶狠狠地瞪了陈慕一眼。
反而是陆潜显得非常澹定,笑了起来,“对呀,我也没有想到自己有这样的一天,但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也证明我在不断进步,至少是试图取得进步,所以才感受到了瓶颈,怎么样,你是不是有点羡慕”
陈慕:
粗口已经到了嘴边,但最后还是吞咽了下去,扭过头,满脸郁闷。
“但是,那种不确定始终存在。”
陆潜是认真的。
本来,他也不想讨论这些事的,但说着说着,话匣子就打开了,也许,坦然面对自己,并且寻求帮助
这是好事。
“关于电影感这件事,相信我,依旧是我的目标,但我们必须意识到,这是一种视听体验,却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此。”
“如果电影呈现出来的画面,仅仅只是为了展现一个想法一个概念,却和电影本身、和剧情和角色、和电影传递出来的信息不能够形成互文的话,那么,这是否成为一次纯粹的爆米花尝试,又或者是一次炫技呢”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陆潜真正担心的问题
炫技。
其实,这是导演之间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脑海里冒出一个灵感一个创意,从视听体验层面来说肯定是一次尝试一次革新一次挑战,于是导演就兴致冲冲地展现出来,但事实上,这些炫技和电影本身是没有任何契合或者呼应的。
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
那么,这种炫技,是否就是一种导演狂妄自大的体现又或者说,是否可能成为导演将观众推出大荧幕的一种傲慢
在这里需要注意一点,炫技,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则不是
点到为止,拿捏分寸。
一点点炫技,可以成为画龙点睛的时刻;但太多太多炫技,可能喧宾夺主,反而破坏电影的完整性。
并不是说电影就一定要大巧无工、重剑无锋,电影技巧永远是值得肯定的,但不应该让这些技巧抢走电影自身的光芒,某种程度来说,这和“商业艺术”之间的平衡是一个道理,“技巧”也应该恰到好处。
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就是“长镜头”。
的确,长镜头看起来非常炫酷,不仅拍摄难度大,而且呈现效果惊心动魄,但关键就在于:
有必要吗
有些长镜头,与故事、与人物、与电影状态完美契合,哪怕是三分钟五分钟的长镜头也能呕制造出惊心动魄的观影感受,记录一种真实、一种炫目、一种沉浸。
有些长镜头,纯粹就是为了炫技而炫技,呈现出众生百相,然后呢首先,这些群像自身没有任何意义;其次,这个长镜头和电影没有产生勾连,那么技术也就是技术,除了感叹剧组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之外,对电影没有任何帮助。
毫无疑问,这是每位导演都需要考虑的问题
应该使用什么技术呈现什么画面,哪些画面需要大胆一些哪些则不,哪些炫技能够制造独特观影体验哪些炫技则除了狂妄自大之外则一无是处
其实,从“爱人”到“死侍”,陆潜就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进入这样的尝试里。
“爱人”,一些炫技的镜头全部都删掉了,却在狭窄空间里展现出镜头调度和光影变化的魅力。
“死侍”,增加一些炫技镜头来呈现不同的观影体验,增加爆米花的惊喜效果。
那么,这次呢
“在这次项目里,我和你们提过,我准备在电影开篇拍摄一个长镜头,一个兰川高架桥上大塞车的长镜头。”
对此,陆潜只是和他们稍稍提起过,但目前依旧没有进入正式规划阶段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子一他们都依旧处于放假状态,暂时还没有投入工作,也没有展开具体的合作讨论。
显然,他们都默认,自己应该会再次进入陆潜的剧组。
但期间,陆陆续续的邀约始终没有中断,毕竟他们都知道陆潜正在准备全新项目,算是一个约定俗成的默认协议。
变数就在于,后来终于出现他们难以拒绝的心动邀约,于是,他们才出现在了这里。
不经意间,讨论的话题焦点似乎偏离了轨道,而后又再次偏离轨道,进入一个未知的境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