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微热。
初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落在皮肤表面,淡淡的暖意,身体就这样一点一点舒展开来,仿佛世界也跟着疏朗开来。
微风送来口沫横飞的破口大骂,却如此违和,显得格格不入,似乎又再次泛起丝丝森寒,不由就打了一个冷颤。
“曹笙,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给我闭嘴。”
“当初囊中羞涩,就连和女朋友约会的钱都是我们几个人给你凑的,如果没有我们,你还能够结婚”
对面的那个领头人,陆潜不太确定是不是靳锦忠,即使洪元和刚刚呼唤了他的名字也依旧不能百分百确定,万一是同名同姓呢
但从架势来看,应该是。
他的开口显得咄咄逼人,短短两句话就掐住曹笙的喉咙。
曹笙还想要开口,但话语却硬生生被卡在喉咙里,以至于脸部通红,看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爆炸一般。
但对方的攻击却没有停下。
“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来说说看,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们呆在这里,死气沉沉,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一个两个都要饿死了,然后你还要求我们在这里跟着这艘船一起沉下去”
“我们看到了机会,然后抓住了机会,这有什么错我们也只是想要混口饭吃,我们也要养家糊口,我们出来干这些工作,不都是为了维持生活吗我们作出了一个选择,所以,你们就比我们高人一等了”
一句,接着一句,滔滔不绝的攻击,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可以看到曹笙他们,一个两个都怒不可遏,想要张嘴反驳,但他们都不是口齿伶俐的,脑海里涌动着无数反驳的话语,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眼睛里悲愤几乎就要无法压制
又悲伤又愤怒。
魏冬芒置身其中,哪怕他是一个外人,也能够深深感受到这种错杂的情绪,眼神也不由微微涌动起来。
最后,还是洪元和开口了,一个抬手,就阻止了对方。
其实,对方还想要继续说话的,可以看得出来,洪元和的威严已经压制不住他了,但洪元和没有给他机会。
“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这些孩子们,十个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你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偷换概念为自己狡辩,我当初没有阻止你离开,自然也不会谴责你做了什么错事。”
“我们都作出自己的选择,然后承担相对应的后果,这就是全部。这场好戏,你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演了。”
“今天,你专程过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演戏给我这个老头子看,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这里做什么”
雷厉风行,杀伐果决。
短短的一番话语里,就能够看出洪元和的睿智,但是,那沧桑而沉重的话语,却能够深深感受到份量。
对方却依旧不服,冷笑了一声。
“洪师傅,你还是一贯的假清高,满嘴仁义道德,当初我们这些人就要饿死的时候,你也还是在继续坚持你的那一套。”
“当初,我们选择离开,你以为我们愿意吗”
“我们只是希望抓住机会而已,你却一再无视我们的请求,这不是在逼着我们离开吗我们在这里也付出了青春付出了汗水和鲜血,我们就不想要继续留下来奋斗吗我们就不想要继续遵守彼此的情义吗”
一句,再一句。
对方完全不退让,卷起袖子正面对抗,满腹委屈准备好好宣泄一番。文網
但是,洪元和也不上当,没有被牵着鼻子走,右手一摆。
“我说了,这些抱怨也没有必要,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坚持,你认为我愚蠢顽固,我认为你投机取巧。”
“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你今天过来,到底为了什么如果就是为了骂街的话,骂完就滚。”
对方:
洪元和的强硬和干脆,硬生生地将所有争论快刀斩乱麻地全部掐断,然后,直指核心
说重点。
可以明显地看到,对方的胸膛快速起伏,仿佛能够听到脑筋快转的风扇声,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作出了选择。
“我们需要工作,我们需要养家糊口”
但话语才刚刚说出来,曹笙就再次忍不住,“去你”,开场,就是一连串粗口,“你们不是已经另谋高就了吗”
“你们不是和流光影业签署长期合作协议了吗你们找工作,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你脑子进水了”
洪元和呵斥了一声,“曹笙”
曹笙却不服。
“洪师傅,当初,他们去攀高枝了,他们去攀大树了,他们自己看不起导演,他们自己认为导演没有前途,所以拒绝我们和导演合作,眼巴巴地希望和流光影业这样的大公司合作。”
“你都已经告诉他们那是豺狼虎豹了,但他们依旧要送上门。”
“他们可以这样做,我们却不允许这样说”
“现在被流光影业抛弃了,只能说是他们活该,凭什么我们现在又需要为他们擦屁股”
“我们呢”
“当初他们抛弃我们,他们顾虑过我们了吗我们遭遇背叛的心情呢我还有心理创伤呢,他怎么不给我一点精神损失费”
虽然此时此刻真的不适合开玩笑,但曹笙委屈巴巴的话语,确实透露出些许喜感。
陆潜低头放松了一下嘴角,控制住自己的笑容。
洪元和非常无奈,“曹笙本是同根生”
曹笙一扭头,“谁和他们是同根他们自己都已经把根拔掉了,我和他们才不是同根。”
洪元和:
洪元和看了陆潜一眼,心情非常错杂。
靳家班的事情,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当初靳锦忠的转身,他比任何人都伤心都痛苦,但洪元和终究经历了太多太多事。
他无法接受,但可以理解,这也是他允许靳锦忠他们自由离开的原因。
此时,也是一样。
靳家班的没落,其实真正受苦的,还是那些武打替身和动作指导们,没有工作,就没有了收入来源。
不管怎么说,洪元和也不想看到这些同行后辈们吃苦,因为他非常清楚那种绝望和无助
长此以往,他们除了转行之外,别无选择;而且,其他人想要入行也必然三思。
久而久之,武术指导这个行当,可能就要没落;而那些留在行业里的替身演员们,就更加一文不名,如同工具人一般,挥之则来呼之则去,本来他们就已经在行业底端,未来的生活可能会更加困难。
洪元和,看得长远,他担心的不是靳锦忠,而是靳家班里面那些普通人。
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他们。
可是导演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