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
无欲血眸之中满是冰冷之意,话音落下,周围空间的温度仿佛都跟着下降了几分。
如白墨猜测的那样,他这次的确是携带了本体的部分意识前来。
通过死去假身的记忆,无欲本体很快就借助假身的视角了解到了地下通道的情报。
虽然亲眼看见了白墨的尸体,但他相信那家伙不可能死的那么草率,只怕是有目的的假死,尽管没有依据,但他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那家伙既然都用上这种逃兵一般的手段了,说明他本身的情况果然很糟糕,不然也不至于连正面面对假身的勇气都没有,因此打算好好搜寻一番。
只不过让无欲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因为一道外食之术而死。
外食之术乃龙族专属,龙的突然出现本就让他有些在意,而最让他无法理解的,还是假身临死前看到的那些眼睛
这显然不是龙身上应该存在的东西。
因为实在太恶心了。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白墨的手段,但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只怕十分神秘。
于是他权衡片刻,最终选择耗费力量,裹挟部分意识前来探查。
蒲公英可聚可散,只要愿意,任何一枚种子都可以是新的蒲公英,对无欲而言,操纵假身不断复活并非是一件难事,他甚至可以通过分配力量来决定假身的强弱,世界各地都可以有他的身影。
虽然复活期间的躯体相对脆弱,但这依旧是一个十分可怕的能力。
面对无欲的询问,四周没有任何回应。
那些眼球似乎并不具备自我意识,而是受到本能驱使,没有人知道它们的本来面目是什么。
无欲冷笑,一边继续用伞刺破那些眼睛,一边扭头看向右侧。
他早就注意到,不知道为什么,那边地板上的血肉居然变得干瘪起来,和其它被鲜活跳动的血肉所覆盖的区域相比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静默片刻,他眯起眼睛,血眸中冷光乍现,无形的威压扩散。
令人心悸的危机感顷刻间席卷全身,杨依依只感觉自己仿佛遭到了可怕的窥视,强烈的威压之下,她的脊梁似乎都要被压断。
“被发现了吗”
她的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强忍痛苦不出声。
这种级别的怪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难怪那个王八蛋之前要用装死来骗他
慌乱之际,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用力握紧,宽大而冰冷的手掌仿佛能给人一种安稳的力量,很快就让她安心下来
这是白墨的手。
“放心,只要不靠近触碰,他是无法发现我们的。”
对方此前平静的话语在杨依依脑海中回响,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不多时,那股可怕的威压消失了。
“错觉吗”
无欲收回目光,他刚刚从那边干枯的血肉区域之中察觉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还以为是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来是多心了。
试探无果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决定全心全意的对付这些眼球
直觉告诉他,这些恶心的东西身上或许隐藏着自己想要的秘密。
“噗嗤。”
他持着血伞,再次刺破一只眼球,不知名的液体飞溅。
与此同时,不远处,杨依依身上的可怕压力顿时一松,她强忍住长舒一口气的冲动,视线低垂,生怕再次引来无欲的怀疑。
“这都没反应吗呵,来啊,再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力量。”
接连刺破几百颗眼球,无语依然没有自己想看到的场景,顿时冷笑不已。
他之前之所以瞬间暴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这些眼球的影响,否则本来可以躲开胃酸的袭击存活下来。
肉壁之上,眼球和嘴巴疯狂对他进行着回击,它们的力量同样可怕,舌头如同带刺的长鞭,成吨的力量可以轻易将一个人分尸,地下的胃酸也在沸腾,随时都会喷发。
然而无欲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特意带来了针对性的力量,应对起这些攻击来显得十分轻松。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把这些恶心的眼球尽数刺毁之时,异变突生。
不知何时,无数只眼球瞳孔骤然收缩,如神明般高高在上,漠然的注视着他。
在视线的压制下,无欲的身形忽然一滞,仿佛遭到了无形的束缚,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还能转动。
一大把粉色的舌头拧成一团,形成一只满是肌肉的大手,将他手中的伞死死握住。
几乎是同一时刻,地下的绿色胃酸猛的升腾而起,如同大雨一般朝着无法动弹的无欲浇灌而下
那是触之即死的龙的胃酸,也是使得无欲假身此前死亡的原因。
然而面对如此死局,无欲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目中露出讥讽般的笑容。
“同样的伎俩,还想对我用第二次吗”
话音落下,他的血眸中寒光闪过,身形瞬间化作蒲公英散去,四散纷飞,每一枚种子都扎根于血色的眼球之網
有一枚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白墨身前不远处。
“我之前就发现了,你们的视线凝视具备定身的力量,但这可影响不了我。”
无欲冷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是眼球在说话,显得悠长而诡异。
被扎根的眼球很快干瘪下来,而蒲公英种子则是红艳了些许。
他竟是从这些眼球里汲取了力量。
然而白墨却是没有关注这一点。
他微微抬头,只见不知何时,天花板上缓缓浮现了一道新的裂口。
裂口开的很大,一只硕大的深蓝眼球从中浮现,目中仿佛孕育着一片死寂的深海,静静的盯着下方的蒲公英片刻,然后合拢。
它的出现悄无声息,要不是白墨一直盯着,恐怕也不会发现这颗眼球的存在。
“这只眼睛”白墨微微凝眸。
不多时,等到扎根的所有眼球尽数干瘪,无欲终于满足,散开的蒲公英再度合拢,重新变为人形。
或许是“酒足饭饱”的原因,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得颇为愉悦,全然没有注意到头顶的蓝色眼球已经悄然睁开,竖瞳冰冷,淡漠得不含感情。
眼睛开合。
嗡
下一秒,以无欲为中心,一阵无形的音波四散开去,如同风暴一般肆虐全场,威力之甚,连墙壁上的血肉都在朝着音波席卷的方位不停颤动。
眼球正下方的无欲结结实实的吃了这一击,浑身一颤,目中失去色彩,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下来。
见此,远处的白墨面色一变,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本来还打算看看无欲怎么和这颗眼球斗法来着,没想到这玩意打击范围那么广,居然连自己都逃不掉。
以此刻的自己和杨依依的力量,他可不觉得两人有躲避音波冲击的可能。
只是不知道
“嗡嗡嗡”
白墨还没想完,音波的冲击已然到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瞬间陷入昏迷之中。
杨依依同样如此,只不过在昏迷之前,她心中再次把白墨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個遍。
“啧,果然有问题,一不留神居然着了道了”
无欲缓缓睁开眼睛,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底实际并不在意,假身对他而言只是一具傀儡,只要及时将这部分意识回收就好了。
退一步讲,即便丢失了这部分意识,也不会对本体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然而当他定下神,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却突然愣在了原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在他眼前,这里已经不是被外食之术所覆盖的血肉通道,而是一片景色宜人的河岸草地。
伴随着一种莫名的悸动,尘封的记忆也开始复苏,无欲的意识仿佛被剥离开来,视线越拉越远,逐渐脱离身体,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地上的的稚嫩青年。
他不知道,同样作为旁观者的还有白墨和杨依依,众人无法动弹,相互看不见,只能如同看电影一般看着眼前的情景。
青涩的眉眼,充满光亮又茫然的眸子,以及白衣包裹的年轻身躯。
无欲知道,这就是年轻时的自己,而这片景色,只存在于他遗忘了很久的记忆当中。
那时候的他,似乎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好像叫叫季白。
死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填进所有人的脑海
“这是哪里”
我睁开眼睛,身体依然疼痛难忍,却比昏迷前好了不少。
强忍着疼痛,我坐起身,发现身上伤被人做了简单的处理,唇间苦涩,应该是被人喂下了药物。
有人救了我但为什么会让我躺在地上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河岸边的一处草地上,不远处是一位高挑少女,正坐在岸边看着远方的群山,双足轻拍着水面。
我看了一会,少女站起身,只见她一身青衣,赤着双足,三千青丝随风而动。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转身看向我,展颜一笑,还眨了眨灵动的眼睛。
我没有见过这样澄澈的眼睛。
“你醒啦”
少女起身朝着我走了过来,声音如山涧滴落的水珠,清脆动人。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回过神,试着站起来郑重道谢,可身体依旧疼痛难忍,只得坐在地上看着她。
“没什么好谢的,我救你可不是好心。”少女直接坐在我身边,随意说道,“只是一个人待久了,有些无聊。”
我哑然,没想到获救居然是这个原因,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想了想再次开口道:“在下季白,不知姑娘”
“青莲,叫我青莲就好啦。”少女眨了眨眼睛,“你伤得很重,就在我这休养一阵子好了。”
她似乎雀跃于能有人陪伴。
我点了点头,回想起之前和几头邪物的战斗,仍然心有余悸。
青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瞥了我一眼,掩着嘴笑道:“我可看见啦,伱那么弱,还敢和那么多邪物打架,没想到居然还能活着”
这姑娘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
我有些羞恼,但不敌邪物确实是事实,无法反驳,只能叹道:“接下来的日子,有劳姑娘了。”
“嗯。”青莲点点头,看上去有些高兴,她眼睛一亮,雀跃道,“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吧,母亲给我留下的书都看完了,书上说的雪山火山是不是真的”
这姑娘看来真的是没有出去过,既然她那么感兴趣
我勾起嘴角,忽然找回了被嘲笑后的自信,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或许真的是一个人待了很久,青莲的问题一直停不下来,我索性又躺了下来,跟她讲了很多,从雪山到大海,从云华到淮安。
“淮安真的有那么繁华吗”青莲杵着脸听着,眼中满是期翼。
“没错。”
我看着她期待的神色,想了想,说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你愿意,待我伤好,便带你去淮安看看如何”
“真的吗”青莲张大嘴巴看向我,眼睛里有光彩闪动,看上去很是意动,可最终却叹息一声,“算了,不去了。”
“这是为何”
我皱眉,拍着胸脯说道,“放心,一路上我自会护你周全。”
“噗”
青莲的神色本已经变得黯淡,听了我的话后却突然笑出声,“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怎么保护我”
她又在提我被邪物打伤的事了。
被一个姑娘如此笑话,我颇为恼怒,却又无言以对。
此时已经入夜,岸边的两块石头悄然亮起,映照着浮动的湖面,岸边柳树枝条轻摆,同样飘动的还有身边少女的发丝。
“倒是一处极佳的美景。”我感慨道。
“再美的风景,看久了也会腻的。”
青莲抱着双膝,声音有些落寞,不过下一刻,她又笑了起来,站起身道,“等着,我去弄些吃的。”
丝毫不矫情做作,倒真有些像是未经俗世侵染过的青莲
看着少女蹦跳的背影,我不禁想到。
在莲池过了一夜,我知道为何我会躺在草地上了,因为这地方根本没有床。
当我问起时,青莲便反问我睡草地和睡床有什么区别。
好像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草地十分松软,睡起来倒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一觉醒来,一只白皙的玉手便出现在我眼前,手上拿着个汤碗。
“药,喝吧。”青莲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有莫名的期待。
我道了声谢,端起药直接倒入口中。
好苦
我从没喝过那么苦的药,才喝了一口就受不了,差点吐了出来。
“噗,你的脸都扭曲了”青莲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咯咯笑道,“是不是很苦呀,但是很管用哦。”
在她期待和鼓励的眼神下,我将信将疑地喝完了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待到口中苦涩褪去,身上的疼痛居然真的少了几分。
“好神奇的药。”尽管出生于富贵之家,我却是没见过这样有效的药。
青莲一直看着我喝药,俏脸憋笑憋得通红,听到我的话,她收起笑意,得意地点点头,傲然道:“当然了,这可是我配的药哦,我还会酿酒呢,你肯定没喝过”
她眨了眨眼睛。
“酒”我眼前一亮。
“想喝呀”看到我的反应,青莲的眼睛笑成了月牙,“那你得再跟我讲讲外面的事。”
没多久,我就体会到说书先生的感受了,最惨的是青莲可不允许我下回分解。哪怕讲得口干舌燥,青莲依然不肯罢休,不住地追问,直到我再也说不下去了才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直接躺在草地上,看着空中云卷云舒,感受着草地的柔软,心情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
父亲一向严厉,在家中哪有这般闲暇时光养伤需要的时间恐怕不少,也不知道太久了父亲会不会担心。
“酒来啦”
青莲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兴冲冲地提着一坛酒,放在我身边,得意道,“你可真是有福气,你是第一个喝我酿的酒的人哦。”
“这”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青色酒液,又想到之前苦涩的药,我有些犹豫,迟疑道,“那那可真是荣幸之至。”
面对青莲期待的眼神,我咬了咬牙,举杯一口饮尽。
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喝,反而温润绵长,带着些甘甜。
我眼前一亮:“好酒的确从未喝过。”
“是吧是吧。”青莲扬了扬脑袋,自得道,“酿这酒可是相当费功夫的”
“这酒叫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用我的名字命名呀,叫青莲酒。”
说着,青莲坐在了我身边,也拿起个碗倒了些酒,才喝了一小口,面色就变得酡红,似是有了醉意。
我摇摇头,倒是没有笑话她,说道:“这酒算得上烈酒,你哪里喝得。”
青莲眨了眨眼睛,嘟了嘟嘴,灵动的眸子有些迷离:“我就是尝一尝嘛。”说着又喝了一小口。
“对了,为什么你会到莲池来呀,我从没见过有人敢孤身来到此地的。”
“我啊,我是为了磨练剑术。”我饮了一口酒。
“你剑术”青莲捂着嘴,似乎又想笑了。
我没有理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端庄动人的身影,不由嘴角含笑,说道:“邻国有位公主已是待嫁之年,听闻她不问出身,只喜欢强者,打算比武招亲”
“你喜欢她”
“公主美丽动人,端庄大方,我自然喜欢。”
“那小白你可需要努力哦,”青莲放下酒碗,对我摇头道,“你的剑术可不到家。”
小白
我无言以对,只能默默饮酒,以往谁见我不赞一声剑术天才不知道为何这姑娘反而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
正想着,身边已经没了声音,我偏过头去,发现青莲已经抱着酒坛睡着了。
今夜有些冷,看着少女泛红的双颊,我犹豫了片刻,将身上的白袍脱下,小心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没有床就算了,连被子都没有,我心中叹息,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过来的。
夜色中,少女紧了紧身上的白袍,脸上浮出笑意,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喝了几天的药,我已经可以走动了,便开始练剑。
青莲知道后,递给我一把剑,却不是我原来的那一把了,“你的剑被邪物叼走了,我可不敢去拿,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借给你用。”
我接过剑,抚摸剑身,心中便是了然,这是不可多得的宝剑。
“这剑叫什么名字”
“当然也是用我的名字命名,就叫青莲剑。”青莲扬着脑袋说道。
我点点头,开始施展剑术。
青莲看了一阵,便跑到了河边,坐在河岸上,双脚放入水中,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水面。
兴许是心静的缘故,我的剑术造诣提升得很快,甚至比在家中剑道大师的指导下提升更快。
青莲经常会看着我练剑,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像是个教书先生一般。
“姑娘有何指教吗”我调笑道。
“小白呀,”青莲背负双手,摇头晃脑道,“你这剑术施展起来很好看,但是”
“但是”
“但是为什么会被几个邪物打成重伤呢”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她根本不懂剑。不过青莲虽然不懂剑,却是懂琴。
她的琴弹得挑不出毛病,浑然天成,毫无雕琢之意,我听了总能平心静气,对练剑大有好处。
据说琴是她母亲教她的,让她闲暇时候多加练习。
而青莲孤身一人,已经闲暇了十几年了,陪伴她的除了莲池,也就还有琴了。
这天,我握着剑,站在戏水的青莲身后,看了她的身影良久,这才放下剑,犹豫片刻,问出一个问题。
“青莲你你不是人类吧”
“对啊。”
青莲双手托着脑袋,没有看到我复杂的眼神,想都没想便说道,“母亲说我是碧血青莲,于血池中孕育而出。”
她回过头,冲着我笑了笑,问道:“你会杀了我吗”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我的心莫名一痛,便摇摇头,坐到她身边,说道:“如果要杀你,我又怎会放下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青莲双脚拍击着水面,开心笑道,“我又不是作恶的邪物,你不会杀我,母亲说错了。”
原来青莲的母亲曾是凶名赫赫的杀人狂魔,一生没有嫁人,或者应该说是没有人敢娶。
在一次屠杀行动中,她发现了了从血池中孕育而出的青莲,后来到此处归隐时,青莲化形成人,她便把青莲当做女儿。
“母亲常常告诉我两件事,一件是男人都不可信,另一件事就是即便人族能容得下邪物,也容不下我这样的人。”
“因为我是碧血青莲,自杀戮中诞生,我的出生便是罪孽。”青莲脚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声音里是藏不住的落寞,“母亲说,我和她一样,不被这个世界所喜欢,所以待在莲池才是最安全的。”
我安静的看着她。
没多久,青莲便恢复如初,张开双手,直接躺在了草地上,看着我笑道:“但是母亲说错了,哪怕我是背负罪孽的邪物,你还是没有杀我。”
我摇头道:“出身又由不得我们选择,生命无罪,何来背负罪孽一说更何况你救了我,我怎么可能杀你。”
这些话不是安慰,而是发自肺腑。
“听闻数十年前北方发生血屠,血液积蓄成血池,导致瘟疫滋生。可后来不知为何,血池消失,瘟疫不再听说当时池中出现过一株莲。”
“真的吗”
我看着青莲那闪动着光彩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你不是为负罪而生,而是为净世而生。世界怎么会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呢”
“至少我很喜欢。”
青莲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我。
我面色不变,这件事的确发生过,但并没有传言称血池中有青莲出现,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眼前的少女本就是一株无瑕的青莲,又怎能背负不该背负的罪孽
这样想着,我索性也躺了下来,浑然不觉此举有何不妥,转过头与青莲对视时。
她明显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看着青莲近在咫尺的脸颊,我不由笑道,“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想出去,我一定护你无恙。”
青莲的脸颊飞上一抹红霞,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或许是被感动的吧。
我狐疑道:“咦,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被青莲打了一顿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虽然是赤子之心,却终究是一个姑娘家。
我的剑术越发厉害,自觉同辈之中已经再难有对手。
收起剑,我来到林中,听闻一阵琴声,便停了下来,没有说话。
琴声如心声,青莲的心似乎乱了。
等到琴声终了,我走到青莲身前,说道:“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什么时候走”青莲沉默片刻,轻拨了一下琴弦。
“明日吧,家里肯定担心坏了。”
我想了想,接着说道:“你要跟我一起走吗,我会带你去看淮安。”不待她说话,我连忙继续道,“我的剑术已经今非昔比了,不会打不过几只邪物的,定然护你周全。”
青莲摇了摇头,笑道:“不啦,我还是舍不得这里,既然你已经那么厉害了,那祝你报得美人归哦。”
我有些疑惑,不是说再美的风景也会看腻吗,怎么会不舍
“笨”青莲看我疑惑的样子,跺了跺脚,说道,“你都要打算娶公主了,哪能带着我到处跑呀”
我一愣,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
“喝酒喝酒”等我回过神时,青莲已经抱着酒坛过来了。
“喝吧,以后你可喝不到了。”
青莲小酌一口,眼神迷离,“知道为什么这酒费工夫吗因为需要我的血哦,我可怕痛啦,还是因为以前好奇才酿了这么一坛呢。”
我举起碗的手一顿,没想到自己最爱的酒,居然是这样酿出来的。
青莲面色酡红,瞥了我一眼,笑道:“怕什么,我的血不但没有毒,还很滋补。喝吧,就当给你践行。”
我沉默了片刻,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坚定开口。
“我会回来的。”
“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