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玩最开始所顾虑的那样,门的属性决定着它的处理方式。
如果这依旧是用来关押黑海娜的地狱之门,那贸然把门毁掉无疑是在帮助黑海娜彻底脱困。
而如果地狱之门真的被黑海娜用某种手段变成了神往之门,那么任由它继续存在下去的结果,就是门后很快就会出现不得了的东西。
无论哪种都是玩无法接受的结果。
重要的不在于门后脱困的会是什么,而在于它背后的意义,一旦这里的消息泄露,坐标就会暴露,那他们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黑海娜平静的站在两扇一模一样的门中间,显得十分淡然,似乎等待着玩的抉择。
就在这时,玩突然笑了。
“如今你力量有所恢复,我们两个已经全然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们如何抉择,自己去把门打开,不是吗”
说话间,他断掉的手臂从黑海娜脚下飞起,犹如被一根无形细线所牵引,重新拼接到他的身上,断口处多了一排细密的线头。
他随意的晃了晃胳膊,似乎在感受手臂恢复得如何,语气也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而你之所以不自己动手,究竟是做不到,还是说你其实在是在等待着什么呢”
话音还未落下,玩再次猛烈出手,被摘下的纽扣眼睛不知从何处飞起,跃至他的掌心,变大化作巴掌大小的轮刃,飞快的转动着,刀刃森寒,将空气都尽数切割开去。
他猛然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黑海娜身后,轮刃飞射而出,向着黑海娜的脖颈飞去。
霎时间,连沿途的空气都仿佛带着些锋锐的意味,黑海娜的皮肤汗毛直立,似乎感受到了刺痛。
这一击一旦落实,她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轮刃在飞行途中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即便黑海娜的力量有所恢复,可她并不敢托大硬抗,猛然一个蹲身下腰,轮刃擦着她的脖子飞了过去。
不过她记得很清楚,玩的轮刃疑似有自动追踪的能力,于是不敢有半点大意,迅速起身的同时用眼角余光留意着轮刃的动向。
果不其然,轮刃一击未果后便猛然折返而来,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再次朝着她的脖颈袭来。
“那么,你觉得我是在等什么呢”
黑海娜闪身侧跳,一边躲避轮刃的攻击一边问道。
这样的攻击显然奈何不了她,只会让她觉得有些麻烦罢了。
“神明的心思谁敢妄议”
玩语气讥讽的说了一句,随即试探道,“不过论到阴人,一九分镜绝对是阵地战的不二之选,你三番五次引诱我们靠近门,该不会是想阴我们吧”
如果他的战力突然被一九分成,显然将彻底不是黑海娜的对手。
黑海娜面色一沉,不悦道:“我黑海娜的战斗从来都是堂堂正正,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伎俩。”
“是吗”
玩摸不准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绝对是在拖延时间。
黑海娜分明在力量暴涨的那一瞬间就可以重创甚至杀死他,可她却偏偏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要知道只要杀死了他和吃,整个平等乐园就将完全由黑海娜所掌控,她想做任何事都不会有人阻止,包括回归和暴露坐标,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的拖延时间呢
一种不安的情绪从玩的心底浮现。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于是他下定决心,双手背负在身后,暗中给吃比了一个手势。
他相信吃能看到。
果不其然,高空中的吃一直留意着下方的局势,看到玩的手势后,他瞬间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黑海娜正面无表情躲闪着一次又一次飞射而来的轮刃,看上去颇为悠哉,似乎全然没有反击的打算。
然而就在她再一次躲开轮刃的攻击时。
突然,一道刺眼的寒光从她眼前出现。
黑海娜瞳孔微缩,还有一把轮刃
这家伙居然也玩阴的
玩之前一直以一只纽扣眼睛示人,刚刚的战斗中又只用了一把由眼睛化成的轮刃,这让黑海娜下意识以为对方只有一把轮刃,谁知道对方居然还藏了一手
不止如此,这次的攻击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刚刚的轮刃强了不少,经过的地面被一分为二,留下光滑的切口。
与此同时,黑海娜突然脊背发凉,原来身后的轮刃也猛然折返回来,两把轮刃形成夹击之势,同时攻向黑海娜的要害。
此时她才刚刚避开轮刃的上一轮攻击,正是旧力已衰,新力未生之际,一个停顿的功夫,轮刃已经触碰到了她的皮肤,印出浅浅的白痕。
“这不公平。”
电光火石间,黑海娜迅速发动公平,宣告敌人有兵器而自己却没有,这非但属于无效决斗,并判处由敌人自食恶果作为惩罚结果。
能力发动成功。
于是猝不及防之下,玩瞬间就和黑海娜交换了位置,亲自面对本该切割在黑海娜身上的致命轮刃。
好在他的反应快得惊人,在意识到不对劲的瞬间便发动了藏,置身于异空间之中,使得轮刃的攻击落空。
失去了目标,两把轮刃相互交错碰撞,顿时迸发出刺眼的火花,金铁交加的声音格外刺耳,然后速度缓缓减慢,相继掉落到地上。
黑海娜笑意盈盈的的看着轮刃掉落在地上,微微摇头,似是有些失望。
“真是无趣,你们已经没有其它手段了吗,这种伎俩可不足以对付我”
话音未落,她的面色突然一变。
整个平等乐园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大地开裂,建筑倒塌,连黑色的天幕也是如此
那是晃动的青灰石壁。
整个平等乐园似乎都即将陷入崩塌。
而随着地面的不断开裂,黑色泥土上的深黑纹路也逐渐显露出来。
“这是”
黑海娜面色一沉,虽然她不知道这些深黑色纹路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平等乐园被布下了一个巨大的结界。
几乎是在黑色纹路出现的一瞬间,这些纹路便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如同漆黑的巨蟒一般,迅速爬动,游走到黑海娜的脚下。
黑海娜意识到了不对劲,身形极速暴退,想要躲避这些纹路的缠绕。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身体突然下沉,压得路面开裂,像是背负了千斤重物一般,变得无比沉重。
“吃”
她似乎很是愤怒,失态的大喊一声
是失重吃那家伙在阻止自己
重力突然的增加使得她的速度慢了很多,一个躲闪不及,瞬间便被黑色纹路攀爬到脚踝。
随着纹路缠身,黑海娜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之感,只看到黑色纹路不断蔓延攀爬,很快便遍布自己全身,犹如一把巨大的锁,在眉心相连上锁。
“咔。”
她的身体顿时变得沉重而僵硬,仿佛背负起了千斤重的枷锁,无法动弹。
“是锁阵结界”
这些家伙居然布置了锁阵结界
黑海那瞬间意识到了这些纹路是什么。
这是锁阵结界,可以封锁阵内指定目标的全部力量,并断绝目标与外部的联系,使其成为无法移动的雕塑,比之平等乐园的之前的平等规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不清楚你在等什么,但无论你有什么目的,门必然会是你达成目的的关键。”
玩的身影从虚空中出现,缓缓说道,“事实上,我既不需要毁掉它,也不需要关闭它,只需要像从前所做的那样,把它封印住就好。”
“封印你说什么”
黑海娜面色一变,猛然转头想要查看门的动静,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只能艰难的移动眼球,扫向了门的位置。
下一刻,她面色愤恨。
只见两扇破损的石门上同样攀附起了深黑色的纹路,门身的动静逐渐减弱,然后消失,像是加固了封锁,使得门后的存在无法再轻易推开门。
这意味着门被彻底封锁了。
“玩,你这家伙”
黑海娜面如死灰,然而在阵纹的封锁下,她的一切能力都失效了,连如今最大嗯依仗公平都无法发动。
向死而生自然也没了效果。
“结束了。”
玩微微抬手,掉落在地面上的两把轮刃缓缓飞起,悬在他的左右手中,飞速转动。
虽说如今大局已定,但他还是决定用轮刃远距离结束黑海娜的性命,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
“等等,我有个问题”黑海娜突然说道。
“你问吧。”玩想了想说道。
黑海娜迟疑片刻:“地上的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吗”
玩微微一滞,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看向了四周。
随着地面的崩裂,泥土中出现的不止有深黑色的纹路,还出现了大批大批的尸体。
这些尸体中有怪物,但更多的还是人类,血流成河,将黑色的土壤都染至暗红。
他们死状凄惨,甚至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一个个缺胳膊少腿,有些更是死不瞑目,脸上满是恐惧和咒怨之色。
尸横遍地,犹如人间炼狱。
这些都是死在禁区中的家伙。
“原来如此,听说锁阵结界的发动需要大量的死气和怨气,没想到你们居然甘愿拿人类的怨气当阵眼。”
黑海娜无声一笑,话语中饱含讥讽之意,“就为了对付我”
玩没有解释,平静道:“问题我也回答了,接下来就该送你上路了。”
黑海娜微微一笑:“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瞬间被飞射而来的轮刃斩落了脑袋,脸上的笑容凝固。
血液喷射而出,她生机全无。
为了保险起见,玩又毫不留情的斩断了她的四肢。
可怜的囚徒,本以为能重获自由,然而他进入平等乐园的唯一价值,仿佛就是给黑海娜提供身躯。
他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没有恢复意识,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残尸就这样和遍地的尸体倒在一起,鲜红的血液流淌到黑色的土壤中,犹如不起眼的垃圾。
玩在原地等了大概三分钟,见再没有任何异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似是自语般的说道:“地下室的缝隙已经不复存在,应该是被黑海娜藏到门后了,我们接下来”
脸上突然多出一丝凉意,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哗啦”的雨声响起,他错愕的抬头望天。
只见天空中突然有磅礴的黑色雨水飘洒,雨珠连成细密的黑线,犹如将整个世界染成了黑色。
是雨。
玩呆住了,平等乐园怎么可能下雨
不是雨,是血
黑色的血,是他们这种自甘堕落之人的特殊凭证。
“吃”
玩心中涌现出强烈的不安,惊慌失措的大吼一声,声音响彻天际。
无人回应。
“吃”
“吃你说话啊”
“”
玩一次次的大叫对方的名字,可始终没有人回答。
“轰隆”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从半空中坠落。
地面剧烈震动,造成的动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天空的石壁终于开始碎裂,黑色的天幕犹如崩碎,血红的光从外界透射进来。
此时外界正是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平等乐园彻底崩塌了。
乐园由黑夜变成了白昼,一束束红光涌入,如同交错的聚光灯,汇聚在那个坠落在地的庞然大物身上
这是一个巨人。
只有强健的上半身,肌肉一块块隆起,他虚弱至极,巨大的手掌之中,两只眼睛缓缓闭合,最后看了猫头玩偶所在的方向一眼,微微眯成月牙状,似乎在冲他笑。
脸上没有五官,看不出表情,脖子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黑色的血液止不住的往外流。
是吃。
他的生机正在快速消散,很快就要死去。
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涌入玩的心间,他很快便明白了这是什么。
在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最后吃了“药”,恢复了人性,因此还能重温人类的情绪虽然只有痛苦和悲伤。
“虽,虽”
一个轻如蚊蝇的声音缓缓响起,是吃的声音。
他的声音不再粗犷,而是稚嫩如孩童,可哪怕用尽全力,他也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
那句话没有说完,他便彻底死去了。
“虽死不悔吗”
远处高台上的白墨冷眼看着巨人的逝去,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可不知何时,他藏在袖子中的掌心突然渗出一滴血来,滴落到土壤之中。
鲜红的血。
玩沉默不语,拳头渐渐捏紧,抬头看向半空中。
在吃的头上,正站着一个浑身泛光的身影,从身形上来看是个女人。
玩认得这副姿态这是黑海娜的本体,她没有死。
“为什么不等我把话说完呢”
黑海娜置身于光芒之中,慵懒的笑着。
“我说了,你们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束缚并杀死的人根本不是我,只是个可怜的容器罢了。”
玩悚然一惊。
是啊,自己怎么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
分明锁阵结界不到关键时刻不得使用,自己为什么会脑子一热突然对黑海娜的容器使用
而且吃居然没有提出反对
自己为什么会错把容器当成真正的黑海娜看待
如果不是自己决策失误,那吃是不是不会死
他的心情无比压抑,仿佛被一只手不断按压下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见状,黑海娜微微一笑。
“忘了提醒你了,我的容器其实也有一个有趣的能力哦叫做蛊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