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城,三号城市,阳光公寓。
某个房间之中,一条躺在床上的白犬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有淡淡的白光流转,很快便消失不见,它似乎在思索,狗脸露出人性化的沉思之色。
“这样啊,我居然就这么死了”
白犬口吐人言,语气中带着些疑惑和颓然,“命运果真是无常,连我都有些看不懂了,还好提前留了一手。”
没错,这条白犬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已经死在掩兽山上的命运之神,只是不知为何,他居然在一条狗的体内里活了下来。
“只要我活着,坐标很快便能够显露出来,虽然不知道白墨这家伙谋划了多久,不过终究还是命运更胜一筹。”
命运之神淡然的笑了笑,至少就达成各自目的这一点而言,还是他赢了。
他理清思绪,正欲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动弹。
他心中一沉,抬起头看了一眼,硕大的狗眼陡然睁大了几分,只见自己的四肢分别被捆在床上的四个角,居然被呈“大”字型被束缚在了床上
这一点并非难以接受,他考虑过那家伙可能不会老实,因此也有过类似的部署,然而让他无法忍受的一点在于,他看清了自己目前的样子
白色的毛发,迟钝的爪子,身下的尾巴,还有胯下的那糟糕的玩意
他堂堂命运之神,居然成了一条狗
“仆人出来我知道你在”
“你做了什么”
怒火从心底喷涌而出,他不断挣扎,却发现身上几乎没有半点力量,居然连如此普通的麻绳都无法挣断。
几根普普通通的绳子就能将他困在床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出来你想死吗”
然而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就再没有其他人,只有角落里躺着一条看样子刚死去不久的黑犬。
随着命运之神的大喊大叫,黑犬的身体诡异的抽搐了两下,它悄然睁开满是死意的眼睛,直挺挺的站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扑腾的白犬,显得很是拘谨。
它低声开口,像是有些恐惧:“大大人您叫我”
“你做了什么”
命运之神咬牙切齿,他从没有那么羞耻过,就连被白墨杀死的那一刻都没有那么愤怒。
“我没做什么啊,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来的”黑犬颤抖着回答。
“我的吩咐我是让你帮我在外面找一个可以随时进入的躯体埋下印记,不是让你给我找了一条狗当容器”
虽然命运之神一向笃定着命运不可违背,不过以前被关押的惨痛经历却让他明白,有些事或许的确是命运都无法预料的。
他料想过自己身死的结局,于是未雨绸缪,让人给他准备了一具可以更换的身体,要知道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更换身体了。
面对命运之神的怒火,黑犬眨了眨眼睛,用一种无辜的语气说道:“大人,其实这条狗就是人来着他是由人变成的狗,就跟我之前在山上看到的那家伙一样。”
“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解释”
黑犬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把人变成狗这种手段我还是跟大人学的呢。”
“你是在找死吗”
命运之神勃然大怒道,“没必要跟我装模作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在算计我”
黑犬闻言一愣,四肢微微弯曲,轻易便跳到了床上。
他走到白犬身侧,打量了对方片刻,随即前爪直接踩到了他的脸上,轻佻道:“哎呀,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人,您居然都看出来了”
话语中满满的嘲讽之意。
“可是,既然大人都知道我在算计您了大人为什么还敢这么跟我说话呢”
“要知道,你现在可是阶下囚啊”
他的语气骤然转冷,前爪的力气猛然加大,隐约间,似乎有头骨开裂的声音响起,剧烈的疼痛使得命运之神睁不开眼睛。
对他而言,肉体上的疼痛倒是其次,关键在于精神上的屈辱,他的骄傲像是被人重重丢到了地上,狠狠摩擦。
半晌,命运之神恢复冷静,他强忍疼痛,冷笑道:“你的本体呢,都有费胆子算计我了,居然还是只敢操纵着条狗来见我吗”
“大人这可说错了,我是看您如今变成了一条狗,这才特意用狗的身体过来与你对话的,毕竟这样才能表示我对大人的尊重嘛。”
黑犬把狗爪从命运之神脸上移开,又在对方脸上狠狠拍了几下,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
命运之神哪里听不出对方口中的嘲讽之意,冷然道:“别以为你的本体跑远了我就对付不了你,你的身体早就被我种下了死亡禁制,这种禁制可是没有距离限制的。”
“哎呀,大人何必说些没用的话呢。”
黑犬有些失望的摇着头,说道,“相信早在大人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催动禁制了吧我想想看结果应该是禁制不起作用吧否则大人也可不会有心情跟我说那么多话,对吗”
命运之神久久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对方的猜测。
“那种被痛苦折磨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怀念呢要不大人再催动一次”
黑犬笑吟吟的看着它。
“呵,还真是命运无常,命运线不知为什么全乱套了,不然我也不至于会被你这种人算计。”
半晌,命运之神像是认命般的叹息一声,疑惑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怎么可能摆脱我的禁制”
他拨弄命运线,只有这一个奴仆适合而且好用,因此下的禁制完全是费尽了心血,别说是这家伙了,白墨来了都无法轻易摆脱禁制。
“道理其实很简单。”
黑犬轻松道,“想要摆脱你这样伟大的存在的控制,当然只需要跟另一位伟大存在做交易就行了。”
“另一位伟大存在白墨”
白犬目光一凝,很快又摇了摇头,笃定道,“不对,那家伙只会想着如何杀死我,绝不可能放任我活着你说的那人是谁”
“这个嘛这当然就不能告诉大人你了,毕竟我可是个忠义两全的人,做不来出卖这种事。”
“脸皮可真厚,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也算得上忠吗”命运之神冷笑。
“不是吧不是吧,大人不会觉得我们之间是从属关系吧”
黑犬像是吃了一惊,用一种很欠揍的语气说道,“退一步讲,就算我们之间就是从属关系吧,可大人难道真的觉得,一个通过禁制控制的手下应该对你忠心吗”
他一边咂嘴一边摇头,突然眼珠子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强调道,“和大人不一样,我跟这位新的伟大存在之间可是平等的交易关系哦。”
“呵,哪来的平等对我们而言,所有的馈赠都将伴随着你们承受不起的代价相信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命运之神沉默良久,突然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复活的办法了”
他知道,寻求复活的办法是这家伙一直以来的执念,他起初也是凭借这一点才使得对方愿意为自己做事的。
黑犬同样沉默了一会,随即嗤笑一声,反问道:“这世界上存在让人复活的办法吗”
他果然都知道了
命运之神看着眼前的黑犬,不解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愿意帮我做事”
“现在找不出复活的办法,不代表以后一直找不到,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大不了就自己创造。”
黑犬认真道,“我从大人这里学到了很多,如果能够再多学一些,以后未必就不能创造我自己的复活之法。”
“呵,人类果然是种愚不可及的生物,生死可远比命运还要难以捉摸,你不会成功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黑犬坦然一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对了大人,你刚刚好像提到了一个叫白墨的名字,对吗”
命运之神默不作声。
这家伙明显心怀鬼胎,多半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如果是平时,他当然不介意给白墨找点麻烦,可现在他根本不想理睬对方。
起码白墨还是个让他尊敬的对手,而眼前这家伙,顶多只能算个小人罢了。
见他不说话,黑犬有些无趣:“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而已,我的时间很长,以后可以慢慢找。”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道,“好了,叙旧差不多该结束了,大人还有什么遗言想说的吗”
“我已经标记你了,那一天迟早会来,你会承受最可怕的折磨,相信我,你逃不掉的。”
黑犬笑道:“活着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折磨,我已经活得够久了,能不能逃掉本就无所谓,大人难道还不知道这一点吗”
“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沉默片刻,命运之神问道。
“我说了啊,是为了学习,像大人如此伟大的人物,死后总得给世界留下点什么吧”
黑犬的狗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大人的记忆,不如就交给我保管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