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中央是一处荒废了许久的戏台,台面残破得厉害,显然饱经岁月。
戏台一米来高,侧面贴满了各种废报纸,犹如一种另类的装饰。
报纸大多残缺不全,有些甚至只有一个边角,上面排满了大大小小的黑字,字迹模糊不清,怎么都看不真切,像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所遮蔽。
戏台的三个侧面被报纸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靠右边缘处上的报纸似乎被扯掉了一张,露出暗红色的戏台本身。
戏台周围杂草丛生,台上空荡且昏暗,四根白色蜡烛立于戏台的四个角落,像是才点燃没多久的样子。
火苗在从墙上的洞穿进来的风中摇曳,无声的跳动着,微弱的火光之中,戏台上的一切变得若隐若现。
莫青橙发誓,她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的戏台。
台面是鲜艳的血红色,像是滚落了刚流出没多久的鲜血,通体由木板组成,不少地方向下凹陷,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孔洞,不知名的根茎从孔洞里冒出来,胳膊粗细,向外蔓延生长,仿佛成为了戏台的一部分。
地板红绿交杂,墙后的背景也是一片红,似乎是随手泼洒而成,勾勒出一片火红色的断壁残垣,使得整个画面多了些血与火的味道。
沾满污渍的白色幕布早已掉落,随意的覆盖在小半个台面上,微微鼓起,不知道下面藏着些什么东西。
莫青橙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感觉这东西很像是太平间里用来遮盖尸体的白布。
一个小小的戏台,居然给她带来了一种置身于尸山血海的可怕感觉。
她心中忐忑,自己上次来的时候戏台分明不是这样的,台上四角更没有点燃的白色蜡烛,难道说有人重新布置过戏台
可不语村里的都是怪物啊,总不可能怪物还有听戏的爱好吧
还有一点很值得注意,那就是戏台附近的那股可以强迫人说话的力量消失了
莫青橙记得很清楚,上次众人进入不语村逃命经过这里时,有人不由自主的发出声音被扯掉舌头而死。
有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可嘴都快被抓烂了,鲜血四溢,却还是无法抵御那股力量。
那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可现在,它消失了。
“是因为白墨吗”莫青橙不由想道。
毕竟一路走来,不语村中的怪物一直在躲着白墨,整个禁区像是都在为他的到来做出妥协,不敢在他眼前动手。
她看向白墨,却见后者正神色呆滞的看着戏台,眼神有些迷茫。
“怎么了,你之前来过这地方吗”她忍不住问道。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现在已经敢小声说话了。
“没有,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白墨摇摇头,看着戏台出神,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苍凉之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就在此时,戏台四角的火光突然升腾而起,蜡烛加速融化,戏台明显亮了不少,背景墙上的血与火仿佛都跃动了起来,戏台上的空气炙热而扭曲,像是真的被火焰灼烧着一般。
与此同时,戏台上突然多了几个人。
他们身着残破的旧时代戏服,和健硕的身材明显不符,看上去有些滑稽,脸上画着颜色不一的脸谱,一上台就拈指扭腰,又唱又跳,动作有些僵硬。
莫青橙心中一惊,戏台上的不是别人,分明就是之前和他们一起进不语村的那些家伙
虽然这些人都画着脸谱,但她依旧认出了他们,尤其是其中一个人她印象很深,分明就是那个掉了脑袋还能说话的家伙
这里离戏台有些距离,她极力去看,隐约似乎能看到那人脖子上有一条红线。
她毛骨悚然。
白墨也认出了突然出现在戏台上的这些家伙,他心中狐疑,不是说这些家伙走了吗,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他想了想,索性把摄影机对准了戏台。
戏台之上,一名画着黑色脸谱的壮十分投入,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的情绪起落显得相当有感染力这无疑是一段优秀的表演。
可他的内心却在不断叫苦。
这人便是吴青,虽然还没死,但和死已经没什么两样了,除了意识之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被某种未知的存在所支配。
台上的其他人同样也是如此,他们都是尸体,却都被操纵着来到这个戏台唱戏。
这次的黄泉组织可谓是名副其实,此行的所有人基本都已跌入黄泉。
台下,白墨扛着摄影机,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众人表演得相当投入,表情变化入微,仿佛带着一种压抑的情绪,但白墨神色木然,全然感受不到。
这些人嘴唇不断开合,像是唱起了戏曲,可偏偏整个戏台上都是寂静无声,万物皆寂,连木板碎裂的声音都听不到,犹如一出默剧。
烛光跳动,戏台上忽明忽暗,一如背景墙面上的断壁残垣,隐没于一阵火光之中。
这是一场无声的戏剧。
分明是相当诡异的一幕,但不知怎的,白墨居然看得相当入迷哪怕他根本看不懂。
身下的影子在烛光下不断扭曲,很快又恢复正常。
隐约间,他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节奏的拍子,有人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似乎正是台上众人所表演的内容,语调婉转而曲折,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意味。
蓦地,小调戛然而止。
他怅然若失,回过神才发现台上的戏剧已经结束了。
戏台脆弱的木板被踩得稀碎,留下一个个幽黑的洞口,血色的木屑洒得遍地都是。
台上只剩下一个人影,他冲台下微微一鞠躬,沉默着走向后台。
四根白烛刚好燃尽。
“啪啪啪啪”
短暂的寂静后,白墨如梦初醒,连忙鼓起掌来,赞叹出声。
“好”
鼓掌声和赞叹声如此响亮,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相当突兀,莫青橙被吓了一跳。
她觉得白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老式的录音机,颇具年代感的戏台,无声的戏剧
这一切的一切,有些东西似乎有迹可循。
她突然感觉,禁区或许不只是禁区这么简单这背后绝对藏着某种可怕的隐秘。
收回思绪,就看见白墨放下了摄影机,主动往戏台后方走去,她没有迟疑,连忙跟了上去。
白墨推开戏台后的那扇小门,眼前漆黑一片。
下一秒,四根白烛毫无征兆的燃起,将房间的照亮。
这是一间方正小屋,四面皆是冰冷的铁墙,地上铺满干草,显得十分凌乱,地面墙上都是斑驳的红漆,像是断裂的字迹,给人一种相当压抑的感觉。
最里面的黑色铁墙上有两个手臂粗细的大洞,铁皮外凸,边缘处相当不规则,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从墙上撕裂下来。
左边靠墙的位置是一个供台,供台上摆着一个个紧挨着的牌子,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从一到二十一这一串数字。
莫青橙跟在白墨身后,小心的四处打量,看见供台,她呆了呆,轻声道:“这是”
“是灵牌。”
白墨接过她的话,目光落在供台旁的青色古琴上,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
琴弦尽数断裂,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相当诡异。
莫青橙突然变得紧张。
只见供台之上,二十一个灵牌剧烈颤抖起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