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密布。
细密的雨滴成串落下,滴落在漆黑的泥土上,空气异常沉闷,和静立的墓碑一起保持着沉默。
一只怪异的乌鸦低飞着从半空中掠过,血色的眸子诡异地转动,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它猛然扇动翅膀升空,惊叫着离开了这片区域。
叫声聒噪而刺耳,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一般。
这是一片墓园,四周一片荒芜,看不到半点绿植,无名的墓碑整齐排列,彼此间挨得十分紧密,只留下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小路。
每个墓碑之后都挖有一个方形的深坑,放置着一副副漆黑的棺材。
风很大,将小路尽头的小屋房门吹得嘎吱作响,门把手上堆积的灰尘悉数散落,只有大片的黄色符纸还顽强的依附在门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嘎吱”
许久未开的房门被一对苍白的手臂拉开,肤色苍白的年轻人伸着懒腰走出房门,身后的黑暗格外深邃,让人难以看清屋内的景象。
白墨身着一身黑色运动服,他在门口静立良久,抬眼看向阴暗的天空,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天气真好啊。”他感慨道。
天色依旧阴沉,看起来不像清晨,反倒更像是黄昏,根本算不上一个好天气。
诡异的是,无论是呼啸的风,还是连绵的雨,居然不知何时都已经停了。
简单的洗漱过后,白墨从屋里抄起木棍,在墓园中四处巡查了一番,以此确认昨夜是否有异常。
作为一名守墓人,他最主要的工作便是负责这片墓园的安全,更确切的来说,是确保墓园中的这些尸体的安全。
当然不是因为担心闹鬼,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要防备的是人。
毕竟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练胆的和寻刺激的不在少数,更有甚者还可能溜进墓园里盗取尸体,因此不得不防。
眼见一切正常,白墨往屋里走去,这才注意到门上被人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纸,不由皱眉道:“这是谁贴的小广告,字写得跟鬼画符一样。”
“我记得昨天还没有的啊”
或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白墨的思绪有些混乱,他没有深究,而是好好清理了一下房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才刚买回来没多久的食物和水居然都莫名其妙的坏了,不能吃也不能喝,就连刚刚洗漱用的牙膏都带着一股子怪味。
看样子是过期了。
这可不是小事,趁着天色还早,他得到附近去采购一番。
“一群无良商家,这么黑心的产品都敢拿来卖,也不怕遭报应”
白墨碎碎念着,关上门,沿着小路走出了墓园,逐渐消失在清晨的迷雾之中。
与此同时,一条荒凉的小路上,一支队伍正全神戒备的缓慢前进着。
这支队伍大约七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队伍末端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他扛着一台摄影机,不时调整身形,一刻不停的对众人进行着拍摄。
在他身前,一个手持微型麦克风的长发女孩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低声开口。
“大家好,我是禁地记者橙子,如大家所见,现在我和六位探秘者已经进入了禁区之中。”
“这是一处未经探索过的c级禁区,代号不语村,里面的情报完全未知,我们将作为第一批探索者,让大家清楚看到禁区内的状况。”
“废话不多说,探秘即将开始,为了安全起见,接下来我将关闭麦克风,尽量保持安静。”
橙子脸上的笑意稍缓,果断的关闭了麦克风,神色变得警惕。
在禁区之中,保持安静是最基本的生存准则。
更何况,这次的禁区,叫做不语村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应该闭嘴。
禁区最早出现于两百多年以前,一座座黑色石碑从天而降,将大片土地吞没,形成了一个个诡异莫测的禁区,人类的活动区域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
禁区中危机重重,异变的动植物,可怕的怪物,乃至超出人类认知的诡异生命,给人类的安全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好在这些东西无法离开禁区,人类中也相继涌现出了诸多强大的个体,一直对禁区进行着探索和清洗。
禁区中危机和利益并存,抛开禁区中的新鲜事物不谈,只要有人能活着从里面带出情报,就能得到一大笔横财,因此吸引了许多人前往。
随着时间流逝,后来逐渐演变出了一个以探秘禁区为生的职业,也就是探秘者。
他们或智力超群,或武力惊人,为了利益或乐趣不断活跃于禁区之中。
对此议会非但不阻止,反而大力扶持出了一档名为禁区探秘的节目,一经出世便引爆了收视率。
没有剪辑,没有马赛克,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死亡亦是司空见惯,这是最残酷的真人秀,也是对禁区生命的零距离揭秘,每次开播都会引起一股热潮
假如节目足够完整的话。
禁区的危险可不是说说而已,事实上,大部分探秘节目都有头无尾,因为鲜有幸存者能够活着离开禁区。
据不完全统计,有幸存者留存的探秘行动不足三分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保险公司早就规定了谢绝为探秘者办理保险,与禁区有关的死亡他们概不负责。
橙子收回思绪,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队伍沿着小路往前推移。
没走多久,前方的道路突然开阔起来,众人相视一眼,顺着道路走了进去。
身强力壮的摄影师扛着摄影机,将一路上的情景收入镜头。
没过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村落,道路两边是大片荒废的耕田,杂草长得格外茂盛,几乎有一人高。
探秘者们并不惊讶,禁地出现时覆灭了大量的城市,眼前这个村落应该也是当初不幸陷落的城镇之一。
然后下一秒,让众人震惊的事发生了,他们居然在村口的大树下看见了一个老人
老人躺在老旧的躺椅上,腿上放着一把发霉的蒲扇,浑身散发着枯槁的气息,双目紧闭,胸膛没有半点起伏,犹如一具尸体。
所有人皆是一惊,禁区中怎么会有人
除非是有别的探秘者先他们一步进入,否则禁区中是不可能有活人的不过这老人如此苍老,只怕连走路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是探秘者
还有他到底是死是活
橙子顿时紧张起来,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也没有枪械傍身,如果真有什么事,她肯定第一个遭殃。
要不是被逼无奈,她怎么都不会跑来c级禁区来送死。
被这么一个诡异的老人堵在村口,众人一时有些踌躇不前,犹豫之际,只听有人悄声道:
“这人的胸膛没有起伏,又迟迟没有动静,应该已经死了他很有可能是两百年前的遇难者,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才使得尸身不腐。”
众人暗自点头,这个猜测不无道理,因为从始至终,老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似乎真的是尸体
他们依旧不敢大意,连忙回头看向说话者,等待他接下来的分析。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是稳重,他盯着老人所在的方向,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作为记者,橙子自然了解过节目参与者的相关信息,知道这人姓陈,不但聪明果断,而且是个能力者,可谓是智勇双全,非常厉害。
要知道他可是曾经活着离开过c级禁区的资深探秘者。
念及此处,橙子不由心生期待,却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所有人都凝视着中年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中年人却迟迟没有开口,他一动不动,眼神灰暗,犹如一座雕塑。
死一般的寂静。
橙子渐渐感到毛骨悚然,陈先生显然出了问题,她看到了对方眼中残留着的淡淡恐惧和疑惑。
探秘者十分果断,接连退后和中年人拉开距离,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所有人生疑之际,中年人的嘴角猛然溢出血来,身躯缓缓倒地,脸上依旧挂着自信的笑容,却全然没了气息。
他死了。
这诡异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这家伙居然就死了
他可是个能力者
更可怕的事还在后面,随着中年人倒地,众人这才发现他背后原来站着一个小女孩,她扎着可爱的丸子头,唇红齿白,宛若一个瓷娃娃。
他们脊背发凉,因为女孩手中赫然抓着一条被连根拔起的舌头
“所以陈先生是被这孩子拔掉舌头而死的”
橙子瞬间反应过来,浑身一个激灵,连忙退后几步,躲在一众探秘者身后。
众人心生戒备之际,这个诡异的小女孩也偏着脑袋打量着众人,灰暗的眼眸中满是阴冷的死意。
下一秒。
她像丢垃圾一样把带血的舌头丢在地上,咧了咧嘴,冲着所有人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染血的右手食指放于唇间,她先是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然后轻轻发出了一个音节。
“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