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判并没有取走狐媚少妇的性命。
不仅如此,其他那些拦路的人也活了下来,被他带在身边继续向前行去。
因为在这些人的身上,他隐隐能感觉到些许的不正常,但却找不出不正常的根源所在,所以便先留下了他们的性命,再慢慢观察研究。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进入京畿之地的第一座城池之中。
一路上的风餐露宿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厌倦,所以说接触一下鲜活的人气,吃点一点正常的酒食,便成了放松心情的最好方式。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问题,所有天人尸傀被他收到了储物手环之中,只剩下那几个活下命来的男子,抬着轿子入了城中。
有些出乎顾判预料的是,他的八抬大轿进入城门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甚至门内的士卒远远便跪伏了下去,做出一种毕恭毕敬的姿态。
守城士卒是肯定不会知道轿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人物的,所以说让他们如此恭敬的关键,还要落在抬轿的几个男子身上。
这些护卫模样的男子,在城中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一般。
那么,不久前被他一斧头砍死的青衫年轻人,估计拥有着更加高贵的身份。
顾判对此并不在意,心中甚至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任由他们抬着轿子,一路来到了城中最大的客栈门前,才从中缓步走出,直接包下了一座安静的院落,住了进去。
一刻钟后。
他还没有等来客栈后厨赶做的酒菜,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大群的护卫侍从,甚至还有几个太监随行左右,一看便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而是有着皇家血脉的天潢贵胄。
不多时,狐娘子从门外进来,带回了一张拜帖。
“福王许徵衡让他进来吧。”
顾判看了一眼拜帖下方的落款,重新闭上了眼睛。
数个呼吸后。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富态中年男子进入到包厢之内,二话不说便整肃衣衫跪伏于地,口中低呼道,“徵衡见过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仙体安康,万寿无疆。”
“你见过我”顾判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喝着,将目光落在中年男子面上,意外地有些发现,他长得和城外死于非命的仗剑年轻人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怪不得当时杀掉了那个年轻人后,会有人喊出知不知道杀了谁这样的话来。
那个没有说完的世字后面,应该是世子才是。
中年男子叩首道,“徵衡去年曾经在京城远远见过国师大人一面,所以在听完下人的描述之后,才能当即认出是国师大人驾临。”
“福王殿下请起”
顾判沉默片刻,做出一个虚扶的姿势,让福王许徵衡从地上起身。
待到许徵衡落座后,又动手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他的手边,而后缓缓叹了口气,没有任何铺垫直接说道,“福王殿下请节哀。”
许徵衡捂住滚烫的茶盏,表情平静,语气淡然,“回国师大人的话,犬子自幼顽劣,不入正途,死了也就死了,还省得将来会带来更大的祸端。”
“哦”
顾判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再一次深深落在福王的脸上,“福王殿下真的是这么想的”
“小王所言,千真万确,句句属实。”
“可是,那毕竟是殿下的骨血。”
“就当徵衡没有生过这个孽种。”
看着对面表情平静淡然不似伪装的许徵衡,顾判再次陷入沉默,许久后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等下请福王殿下一起喝杯水酒,算是给殿下赔礼请罪。”
“国师大人折杀小王了,应该是小王请国师大人吃酒才是。”
福王许徵衡说到此处,一直平静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差,小王在府邸中已经准备了席面,此次过来便是请国师大人移步王府,为国师洗去一路风尘。”
顾判从椅上起身,来到门前看着院外钉子般默立不动的一众护卫,脸上同样浮现出温和良善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就叨扰福王殿下了。”
福王府邸占据了北城至少四分之一的地面,远远望去就像是坐落在一片灰色丛林中的花园,尤其是一座座高高矗立的琉璃瓦顶,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恰似片片金鳞,尽显富丽堂皇之气象。
当顾判端坐下来,举起酒杯和福王相碰的时候,正好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空中的第二轮圆月挂在角楼上方,给王府的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灰黄的月光,将所有建筑笼罩在内,看上去奇诡而又神秘。
席面很丰盛,酒水也香醇。
两人相对而坐,随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的气氛自然变得轻松自然许多。
仿佛在城外被一斧剁掉头颅横死的福王世子,根本就不能引起任何的关注和在意,甚至不如一道菜品的味道,一杯酒水的烈度更加吸引人的注意。
尤其是福王许徵衡,一直都是平静淡然的表情,再加上那双深邃犹如深潭的眼眸,在静静燃烧的烛火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历经不知多少岁月、饱经多少风霜的老者,和他看上去已然快要被酒色掏空的虚浮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席间聊天的过程中,许徵衡同样给了顾判耳目一新的感觉,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后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的大才之士,完全推翻了他之前关于藩王这一群体的固有印象。
更重要的是,除了福王外,就连在一旁斟酒布菜的两个小丫鬟都满腹锦绣,出口成章,根本不像是府中下人,反而更像是自小生活在豪门的大家闺秀,耳濡目染、饱读诗书之下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有意思。
真的是非常有意思。
一时尽兴宴罢,顾判来到专门为他准备好的院落,并未直接进屋休息,而是在廊前的石凳上面坐了下来,一边抬头欣赏着那轮已经被淡淡灰色侵蚀大半的圆月,一边沉默回味着进入这座城内的所见所闻。
自城外便开始出现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愈发多了起来。
不过他现在见的人还不够多,掌握的有用线索更是几乎没有,因此也不能确定这里到底有没有发生异闻事件。
黑丝绒般的夜幕中央,淡淡的灰色还在扩大着自己所占据的范围,比起十几天前,现在已经将那座若隐若现的宫殿形状完全遮障笼罩在内,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
九幽之力,还挺能干的啊。
就是不知道将那月宫桂树完全占据之后,后续又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忽然间,他微微眯起眼睛,所有注意力被圆月下方的天空吸引过去。
那里隐约出现了一片黑色的阴影。
阴影同样是圆盘的形状,和正在被侵蚀的圆月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就如同是映照出来的镜像,只是颜色并不相同。
这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九幽加强的侵蚀的力度,还是所谓太阴元君亮出来的后手
正自出神间,刚刚在宴席上服侍的小丫鬟轻手轻脚过来,将刚刚沏好的香茗放到桌上,又摆好了两碟精致的点心。
做完这一切后,她微微一福,刚刚准备行礼离开,却又被顾判出言叫住。
他凝视着她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孔,露出一丝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国师老爷的话,奴婢名叫芊萝。”
“很不错的名字,你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奴婢原是城北庄户人家的女儿,后来有幸被王妃看中,便入王府做了丫鬟。”
“城北的庄户人家”
顾判屈指轻轻敲击着冰凉光滑的石桌桌面,状似无意间开口问道,“你平常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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