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判已经来到了记忆中火泉所在之处。
但却并没有看到那汪曾经让他销魂蚀骨的泉水。
只是看到了一座矗立在那里的石屋,沉默而又安静。
石屋并不算大,四四方方,就像是一尊封闭严实的石头棺材。
在外面还贴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符纸,仿佛是镇压着“棺材”内部的大粽子,不让它从里面逃出为害世间。
顾判眯起眼睛,眸子深处道道光芒闪动,仔细观察着石头房子外面的符纸,研究着上面纷繁复杂的纹路,感知着隐晦的力量气息游动,仿若所有的符纹都融为了一体,蜿蜒流转,生生不息
不知道多长时间后。
嘎吱吱一声闷响。
一个人从里面推开石门,缓缓走了出来。
也打断了他入神的研究工作。
顾判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这是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一袭月白长衫更是将他衬托得飘逸出尘,犹如下凡谪仙。
纵然在如此炽热的环境下,他都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悠闲自如得就像是在自家花园中漫步而行的世家公子哥儿。
“刚刚被一道嚣张霸道气息从入定中惊醒,看来那个人就是你了”
年轻男子背负双手,目光落在顾判的身上,眼神中满是审视之意。
顾判同样学着他背负双手,轻咳一声道,“本座也不知道这位公子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过我一向是个慈悲为怀、温和良善之人,嚣张霸道一词与我的相性不符,所以公子感知到的或许另有其人。”
“呵那么,你又是何人”年轻男子嘴角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本人乃是云海宗龙嵇,但是在其他宗派的弟子门人之内,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的存在。”
“说起本座的身份”
顾判深吸口气,整肃表情,严肃认真道,“本座乃是大魏国师,云海宗外域镇守使,异闻界称无量光、无量寿、无量天尊黑山君是也。”
年轻人被顾判说的楞了数个呼吸之久,最后才抓住自己能听懂的唯一一句话,微微皱眉道,“我曾听说大长老在游历前秘密颁发法旨,在此方天地收录了一个外门弟子,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了一位镇守使。”
“无量加特林天尊,南无奥特曼圣佛”
顾判双手合十,拈花微笑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谋求进步是每一个有智生灵都必备的优秀品质。”
“所以本座就升官了,从外门镇守弟子擢升为外域镇守使,也能够更好地展示自己的能力,为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并不是他不想继续下去,而是因为对面的龙嵇的面色突然间变得冰冷,目光森寒犹如极地冰刀,死死钉在了他的身上。
“你跟兮缘师妹是什么关系”
片刻后,龙嵇打破了石屋外死一般的沉寂,语气之冰冷,就连炽热的空气似乎都沉凝了几分。
刚刚大家不是聊的挺好的吗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
这个叫做兮缘师妹的家伙,又是从哪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女人
就如此无情打断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愉快交流,她还有没有一点儿礼貌了
“没什么关系。”顾判低低叹了口气,他从龙嵇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股森寒的杀意。
不过以他的敏锐观察力,当即便对龙嵇的态度变化有所猜测,也第一时间将自己从某种关乎男女之情的事件中剥离出来。
他都说了和那个叫做兮缘的女人没有关系了,所以说没了那个蠢女人从中作梗,大家就可以继续愉快地交流下去了吧。
不管是对这座石屋符纹的理解,还是那汪火泉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都是极好的研究讨论话题。
“没什么关系”
龙嵇却是猛地眯起眼睛,这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那么,你手腕上为什么会戴着她的储物手环”
“兮缘师妹一向都对其他男人疏离淡漠那么,你为什么会戴着她的储物手环”
“你是本宗外门镇守弟子,所以说这位师侄,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原来是这只手镯坏了事情。
看来财不露白的道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适用。
也就是说在黑暗之森的时候,那个被金纹战蜂和黑羽怪鸟吃掉的郑师姐,就叫做郑兮缘吗
顾判一点点收敛笑容,眼睛渐渐眯起,“你想对我说什么可以直说。”
“不管是外门镇守弟子还是外域镇守使,在我的眼中,都不过是家养的奴仆而已。”
龙嵇伸出一根手指,虚点在顾判额前,随后慢慢下移,“身为一个奴仆下人,竟然敢对主人无礼,觊觎盗窃主子的宝物,你认为自己该当何罪”
“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当按门规处置”
他说到此处猛地闭口,随后又一字一顿接着道,“不过,只要你能够说出兮缘师妹的下落,我也可以做主从轻发落,饶恕你的性命,甚至可以将你的外门弟子身份变为内门弟子,真正得享长生大道的功法修行。”
“如若不然”龙嵇猛地踏前一步,周身灵元如同沸水般翻滚沸腾起来,“我此刻就能将你擒下,施以搜魂索魄之法,就此葬送掉你唯一的生机”
面对着一浪强过一浪的气势压迫,顾判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面上缓缓泛起些许温和良善的笑容,“看来龙嵇公子和令师妹确实是感情深厚,难舍难分,既然如此,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就让你去和郑姑娘见面,不知龙公子意下如何”
“兮缘在哪里”
察觉到龙嵇目光所指,顾判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郑姑娘肌肤如玉,娇嫩白皙,尤其是那双长腿”
“你找死”龙嵇头顶发簪猛地炸裂,灵元瞬间爆发,整个人毫无征兆消失不见,下一刻已然来到顾判的身前,和他面对面站在一处。
暴怒之下,龙嵇并指成剑,闪电般向前刺出,没有任何阻碍便穿透了顾判的数重衣甲,精准直刺进了胸腹之间那个还未愈合的恐怖伤口之中。
还在后面艰难赶路的青衫道人脚步忽的顿住,面色大变看向石屋所在的方向。
那里突然爆发的灵压让他心惊不已,顿时不计代价加快了前进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