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没人说话,王秀便把阴冷的目光看向了那黝黑汉子夫妇两人,一字一顿的森然说道:“是你说的,这官秤不准”
“没,没有,俺,俺没有”黝黑汉子此刻被吓的结结巴巴道,“俺,俺,俺只,只是说,说,说,俺,俺们的”
“说什么”王秀眯起了眼睛,心头的一股子火气突然蹭蹭往上涨,森冷的盯着他问道。
这汉子,还真不是好歹
老子现在都给他机会了,让他重新说的意思就是,只要他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老老实实按手印,然后滚蛋去想办法弄粮食补缴,老子今天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但他居然不识好歹,还在那里抓着不放,当真是想死不成
“说,说,说”
黝黑汉子在王秀的冰冷目光注视下,心脏开始狂跳,口中结结巴巴的说着,额头之上尽是豆大的汗珠,身躯颤抖个不停。
而此刻其实也在心里面剧烈挣扎,要不要干脆认怂服软算了。
可是,想到自己媳妇,女儿,以及刚满月的儿子等到冬天没粮食可吃,全家就要挨饿,自己和媳妇撑一下也就罢了,女儿自小体弱多病,儿子到时候才几个月,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他们怎么撑
会死人的啊。
所以,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子勇气,黝黑汉子的脸上突然失去了畏惧和慌张,取而代之是一往无前的坚定和反抗之意。
孩儿她娘,闺女,儿子,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你们挨饿而死。
然后只见他声音也不结巴了,仿佛是带着怒吼一般,脸色涨的通红一片,冲着王秀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俺们的粮食没有少,绝对没有少。”
“这个结果,俺不认,打死俺俺也不认。”
轰
黝黑汉子的话就仿佛是一把火一般,一下子就点燃了四周群众的心头火气。
“王家欺人太甚,大家不交了。”
“对,都不交了,不然没活路哩”
“都不交了,不交了,交了我们这个冬天都得死。”
人群当中开始有数不清的人叫了起来,声音嘈杂一片,混乱不堪。
“完了。”一旁的记账师爷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
民变了。
可是。
就在这一瞬间。
“砰”
棍子杂碎头颅的沉闷声音响起,一下子就仿佛掐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脖颈一般,让原本还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人群瞬间仿佛被浇了一大盆冰水一般,当场都是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是怔怔的看向场中。
只见那王秀不知道何时抄起了身后一个明劲武人手中的水火棍,居然直接一棍子狠狠砸在了那黝黑汉子的脑袋之上。
黝黑汉子用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面前脸色狰狞一片,宛若恶鬼吃人一般的王秀,脑海一片空白,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剧痛一片的头顶。
手上,混杂着白色的血色。
“媳,媳妇”
黝黑汉子艰难扭头,看了旁边惊恐欲绝的妇人一眼,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刚想要说什么,却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轰然倒地,没了声息。
“孩儿爹啊”看着自己男人的尸体,妇人顿时脸上尽是绝望之色,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你走了可让我们我和俩孩子怎么活啊,你”
话音,再次戛然而止。
王秀居然又是扬起一棍子,直接狠狠的砸在了那妇人的脑袋之上,顿时之间,血色和白色飞溅而出。
那妇人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也是直接倒在了黝黑汉子的尸体上,夫妇二人当场命丧,没了任何动静。
如此一幕,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如坠冰窖,身体冰寒一片,脸上尽是惊恐之意。
原本升起来的对王家怒火这一刻也一下子被彻底浇灭,再没人敢多说什么了。
“根据我大月国律历,凡是抗赋不交者,或流放三千里,或当场处死。”王秀把沾染着血迹和脑浆的水火棍重重往地上一砸,然后目光扫视过所有人,森然说道,“现在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敢在这里说不交粮食了”
“想死的站出来,我现在就成全你。”
全场,鸦雀无声,掉针可闻。
看着噤若寒蝉的人群,王秀随口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脸上尽是不屑之色,心底的暴戾之气也缓解了少许。
这群贱民就是这样,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还真的要翻天哩。
而如何敲打
杀鸡儆猴,直接当场打死一两个人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群贱民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起来当场造反。
就在此时。
一道柔弱的小小人影突然从人群当中冲出,直接跑到了那黝黑汉子夫妇二人的尸体面前,顿时也是大哭起来:“爹,娘”
王秀眯起眼睛看了这小姑娘一眼,眼底原本消散的暴戾之意再次升腾起来。
这群贱民怎么没完没了了
不过,他却没有动手。
因为当场打杀黝黑汉子夫妇二人,四周的老百姓或许会胆怯敬畏,但要是当场打杀孩童,那这事反而会被重新激起来无限的怒火。
到时候可就真的要民变了。
孩子,是很多老百姓的命根子,你动他们,他们或许忍了,但要是冲他们的孩子动刀子,那绝对要真的逼起来造反来。文網
只是。
“你这个坏人,你打死我我爹娘,你还我爹,还我娘”
小姑娘突然从父母的尸体上爬了起来,然后瘦弱柔嫩的小脸之上尽是凶狠之色,猛地冲到王秀面前,张开小嘴直接就一口咬在了王秀的手背之上。
“滚开”
王秀顿时勃然大怒,直接猛地一扬手,这原本就瘦弱不堪的小姑娘整个人当场就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远处的木桩之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当场就是爬不起来了。
“来人,把他们都送回家里面,然后赔给他们七吊钱,他们欠的租子我垫上。”王秀压着怒火,冷冷吩咐说道。
“是,老爷。”
有下人顿时说道,然后就弄来了一辆马车,把黝黑夫妇二人的尸体,以及虽然还没死,但也气若游丝的小姑娘一块弄上去,接着就拉着马车向着他们家赶去。
望着这凄凉的一幕,四周观望的老百姓脸上都是闪过悲凉,恐惧,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复杂神色。
“现在,重新开始记账,一个个来,我看谁还敢有意见”王秀直接在官秤旁边坐了下来,森冷的看着剩余的所有人说道。
所有老百姓都是没一人敢再多说什么,一个个颤抖着上前,老老实实交粮食,按指纹,然后带着悲愤,无奈离开,身形个个都是佝偻着,透漏着萧瑟之意。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