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回京了,洗澡,睡觉,太累了。
上善没有死,事实上,百姓根本没有打他,动都没动他一下。
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的远远的。
没人再去谈佛,想想就害怕。
不敢想,一想到至亲至爱的人,突然有一天看着自己如同看一具骷髅一般就头皮发麻。
更不敢了解,太过晦涩,太过高深,也太过玄奥,想要了解的话,难免入迷,入了迷,渐渐的,就会变。
第二日,楚擎上朝了,要回官职,要回封地,同时表明瀛岛撤军之事子虚乌有,并要求朝廷马上册封四路大军的主将与副将官职。
什么都说了,唯独对上善和大普寺一事只字未提。
朝臣们没有任何一人跳出来阻拦,谁都没指望楚擎真的无官一身轻,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不少人反倒是觉得楚擎挺憋屈的。
“裹胁民意。”大殿之中,楚擎侃侃而谈:“如果诸位大人怕的话,那就让民知道,何为好,何为坏,我们可以引导,但是不能误导,可以灌输,但是不能洗脑,当我们做到的时候,就不怕别人裹挟民意了。”
太子连连点头,一副又学到了的模样。
“百姓以为,上善行的是善举,跪拜前行,以苦行僧的方式,为百姓们祈福,却不知他的最终目的只是利用我,利用我取消发放度牒的政令,利用我将佛教变成大昌国教”
顿了顿,楚擎苦笑不已。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被惦记,可死活都没想到,惦记自己的竟然是一群和尚,预谋了这么久的和尚,更不会想到,和尚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称之为阴险也不为过。
除了没想到,还有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的是,即便到了现在,上善和尚还一副自欺欺人的模样,罪在一人,为了更加远大的目标。
翟修出了班,气呼呼的说道:“烧,将那些歪门邪道的经书,统统烧掉。”
南宫玺和其他几位老臣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是应该烧掉,太过邪恶,闻所未闻,若不是亲眼见,亲耳听,哪能想到还有如此令人毛骨悚然之事。
一想到要亲眼见到尸体一日一日便腐烂,一想到要亲眼见到活生生的肠穿肚烂的嚎叫着,谁不是脊背发凉。
哪怕是秦罡这种战阵老将也难免头皮发麻,斗室之中,恶臭扑鼻,放眼皆是啃食尸体的蝇虫,最美丽的女子,变成最恐怖的腐尸,最美味的佳肴,散发出最令人作呕的恶臭,比之粪桶还要难闻的肮脏之物涂满全身
“不。”
令人没想到的是,楚擎竟然说出了一个“不”字。
“宗教流传,定是有可取之处,还是应该尊重他们,得道高僧,有,很多,佛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修法,朝廷不应打压,也不应放任自流,只是应监管,至少要让百姓知道,宗教不能凌驾于家国之上。”
这一次臣子们没点头,而是摇头,明显不赞成楚擎的观点,直接一刀切了算了,要这玩意有个屁用,不顶吃不顶喝的。
“知道诸位大人的意思。”楚擎满面揶揄之色:“等以后日子好了,不就得追寻精神目标吗,哈哈哈哈。”
大笑了几声,楚擎回到了殿柱后,一群朝臣们面面相觑。
几个家中信佛的臣子们,面红耳赤。
他们觉得楚擎这话,似乎是说吃饱了没事干才捣鼓这玩意。
楚擎还真不是这个意思,他光知道好多信佛的,都是天天做亏心事的人,尤其是什么贪官污吏,去家里一抓人,那必须是满屋子佛像,哪哪受灾了都没时间过去亲自看一眼,但是一到某些重大节日,徒步好几公里上山,就为了烧一炷香让佛祖保佑他。
也是没办法的事,像道家,比较流氓,你不干好事是吧,去你大爷的,别说拜我们,让我们知道了就得马上干死你。
佛教不同,佛教包容性太强了,你先把屠刀放下,我保你马上立地成佛。
散朝了,楚擎又成了千骑营大统领,背着手,溜溜达达的离开了皇宫。
京城再次发生了改变,不,与其说是改变,不如说是回到了当初。
因楚擎一人摆烂,无数人受到影响。
因楚擎重新上岗就业,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朝廷出面,建盖了一个新的大棚,只是不叫大棚了,是个衙署,与大棚性质相同,叫商部衙署。
前几天还在飞鹰走马的世家子们,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郊庄子开始了普查,重新落户入籍。
那些关张的铺子与作坊,又重新开业了。
东海运过来的银矿,延期交付,虽迟但到,和正义似的。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不会因为一个和尚与一个王爷搞风搞雨就会变的飘摇震荡,只会因为一个千骑营大统领,更加繁荣,欣欣向荣。
上善没死,怎么说也是得道高僧,楚擎让墨鱼连夜建盖了一座铁房子,没有出入口,只有顶棚一个洞,就在京外的荒山上。
上善被扔了进去,然后洞口封死。
墨家弟子果然是好手艺,想的也周到,将铁房子封死后,留下了两个仅供拳头深入的风孔。
每五日,千骑营探马会将饮水与食物扔进去,禁止交流,也有排污口。
楚擎亲自验工,亲自将上善扔进去,亲自看着封顶,还亲自扔进去一个手掌大小的木制佛像,也亲自留下了一句话。
“世间万物都是浮云,对你来说毫无意义,既如此,在世俗中与在这囚屋之中没有任何区别,本官成全你,你的余生,就在这一方天地中参禅悟佛吧,你的世界,只剩下了你一人,还有你的佛。”
留下这句话后,楚擎将一块铁牌插在了旁边的土里。
就一句话,擅靠近者,杀,落款,千骑营大统领
尘埃终于落定,楚擎回到京中,继续当他的活畜生,接下来的很多事,还需要以这个活畜生以霸道之身行霸道之事。
十日后,那座野外的铁屋中,传出了嚎叫声,以及指甲摩擦贴壁的刺耳声,接连不断,如同鬼哭神嚎。
八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