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舟师府帅陈定澜的脸上,满是灰败之色。
“杀贼,谁不想杀贼,可如何去杀,不知多少世家,本就是贼,打,谁不想打,可打的过海盗,打的过私掠船,能打的过瀛岛官军真正的战船吗”
楚擎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满东海三道,就七十多条船,而瀛贼那边,八百多艘,这不是扯呢吗
福三皱眉问道:“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你以为,我舟师就没有海船渡海前往瀛岛,八百多艘,只多不少,因为这消息,是六年前我舟师探回来的消息”
福三叹了口气。
倍都不是没可能。
“打不过的,船不够,心也不齐,瀛贼敢如此猖獗,不正是欺我大昌无船吗。”陈定澜长叹了一声:“所以我舟师,不敢打,将瀛贼逼急了,那假意恭顺的瀛贼,上了更多的船,扮成海盗,一百艘,二百艘,三百艘,三百零一艘,三百零二艘,三百零”
楚擎斜着眼睛:“能别搁这水了吗”
“总之,哪怕只是区区百艘瀛贼战船,便可让东海三道沦为人间炼狱。”
楚擎面色阴沉如水:“那便是开战”
“不,开不了战的,瀛贼会说,那些,都是海盗。”
“放屁,正规军都开过来了,当朝廷是傻子,他说是海盗就是海盗”
“嘟嘟说的不错,朝廷,不是傻子,可正因不是傻子,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哪怕是瀛贼的官军,不扮成海盗,朝廷,也要说这些瀛贼官军,就是海盗。”
楚擎面色剧变:“因为大昌朝,不敢开战,见识了瀛岛战船,见识了那么多瀛岛战船,知道海战根本打不过,所以我大昌朝,不敢开战”
楚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某些领域的军事实力不如人家,就得装聋作哑,明明被欺负的是自己,还不敢撕破脸。
“少爷。”福三皱眉道:“可瀛贼使团在京之逼迫的赔了百万贯,这又是为何”
“对啊。”楚擎也回想了起来:“瀛贼敢这么猖狂,是因为他们船多,海战经验多,登陆陆战的话,肯定是打不过咱的,可称霸海上,就袭击三道,咱大昌一点办法都没有,等于是他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那为什么还装孙子,这么恭顺”
“怕,他们也怕。”陈定澜微微摇了摇头,满面苦涩:“瀛贼,也不敢赌,太上皇与当今天子,都是将军出身,瀛贼是怕将我大昌逼的红了眼,举全国之力,建造海防塔,打造大船跨海而战,想我中州地大物博,千艘战船,若是不惜民力,数年可便可打造出来。”
楚擎恍然大悟。
瀛贼应该就是这个心理了,海战厉害归厉害,但是也怕将大昌朝逼急眼,一旦大昌朝只狗急跳墙,也不管什么南北了,什么民生经济这个那个的,就干,往死干,可一旦这么做的话,就会将大昌朝送上绝路。
“也正是因为如此,瀛贼,才会在我大昌,极力拉拢官员与朝臣。”陈定澜转过头,看向楚擎:“嘟嘟虽年纪轻轻,却也是天纵英才,本帅问嘟嘟,倘若你是舟师府帅,乃至舟师大帅,你又有何法子,难道将世家都杀了,就万事大吉了吗,难道逼迫百姓处处修建海防塔,就等挡得住瀛贼数百艘战船吗,难道击沉了几艘瀛贼私掠船,就万世平安了吗”
楚擎错开了目光。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很多东西,不是有钱有人就能赶上的。
昌人大多数都是黄土地上长大的,对海,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不住在海边的话,一辈子都摸不到一次船,朝廷的君臣也是如此,对海战一窍不通,也不重视。
再看瀛岛,四座大岛,周围是六千多个小岛。
其实瀛岛并不小,就好像后世一般,很多人都有个误区,提起小日子,就觉得是个屁大点的地方,实际并非如此,日本比德国以及英国的面积还要大,除了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外,还有极为广阔的海域。
如果凉贼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那么不少瀛贼就是在船上长大的。
想要短时间内提升大昌朝的海战水平,几乎是没任何可能。
楚擎也是第一次了解这事,别的事吧,或多或少都清楚,不知道具体细节,也有心理准备,可瀛贼在六年前就有八百多艘海船,着实给他惊着了。
这个艘都能作战,但是都能远航,即便不能跨海来到东海,也能远航,打个对折,那也是四百多艘,四百多艘,再打个对折,二百多艘战船,那也是昌朝战船的三倍。
最主要的是,就昌朝这七十多艘战船,还得守土,不可能一急眼就跑瀛岛那边打架去,他们去了,谁守土
而舟师为难也为难在这,被渗透了,满军营都是世家走狗就不说了,主要是命根子被世家攥着呢,七十多艘船,沉一艘就少一艘,少一艘,就得看世家脸色,又得给世家走狗安排职位,是一点招都没有。
说来说去,还是和北边关那边的情况差不多,朝廷不重视,要不然世家也不可能趁虚而入。
见到楚擎不说话,陈定澜强颜欢笑道:“这便是舟师,不管是不是嘟嘟眼中的舟师,舟师,就是如此,避战,非是怯战,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有不堪入目之处,却并非皆是酒囊饭袋,也有骁勇忠君报国之士。”
说完后,陈定澜指向了海上的墨家复仇号:“那是一艘好船,真正的好船,看一眼便知,这么好的船,能瞒过了舟师秘密打造出来,嘟嘟好手段,想来,这船是嘟嘟花费重金动用不少能工巧匠打造而成,本帅看着都眼红,二十艘,只要二十艘这样的战船,本帅就可荡平东海海面,若是有五十艘,本帅都敢打到瀛岛,将这新仇旧恨好好算上一算,可惜,可惜啊,这一艘船造出来,少说也要大半年的光景,可惜,这能工巧匠,都在世家手中,可惜,可惜,可惜至极啊,时也命也,我舟师,如何作为。”
楚擎的眼神变了,不太确定的问道:“你刚刚说,有二十艘船,就能荡平东海海面”
“不错,可惜”
“你先别可惜,要是有五十艘,就敢打到瀛岛”
“不错,可惜”
“你特么先等等,什么玩意可惜不可惜的,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
陈定澜苦笑连连:“是又如何,嘟嘟莫要异想天开了,十艘船,不知要耗费多少钱财,怕是要数百万贯不止,更莫要说”
温雅突然插口:“府帅,那个”
“莫要插嘴,嘟嘟是爽快人,让他知晓这个中详情,也好早些打消掉这不切实际的虚妄之念。”
温雅叹了口气。
这可是你自己想丢人,别怪末将刚刚没提醒你。
陈定澜依旧看着墨家复仇号:“嘟嘟既是有了这船,那便知晓,这一艘船,大半年才能打造出来。”
温雅其实挺佩服陈定澜的,还是没忍住:“府帅,墨”
“休要多言,这船呐,就是如此,取不得巧,本帅与嘟嘟直言又有何妨。”陈定澜继续说道:“钱财,是一难,时间,是一大难,还有一难,难如登天,便是这能工巧匠,懂制船之人,都是爷传儿,儿传孙,大昌朝,制船的高人都在东海,而这些高人,不过区区数十人罢了,其中九成九,都在世家手中”
“不是,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楚擎满脸不耐烦:“我就问你,我一年之内给你弄五十艘船,你敢不敢打到瀛岛去”
陈定澜哈哈大笑,笑的都喘不过来气了:“嘟嘟真是有趣,你若能弄来五十艘船,本帅”
“咋的,你认我当爹啊。”
“认又何妨,嘟嘟莫要说玩笑话了。”
楚擎猛翻白眼:“你就说行不行吧,哪那么多废话。”
陈定澜哭笑不得:“嘟嘟是认真的”
“你说呢。”
“你有百万贯”
“没有。”
“那嘟嘟还”
“我只有一千多万贯。”
陈定澜恍然大悟,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嘟嘟真是有趣之人,本帅也有一千万贯,一千万个一千万贯。”
感情说了半天,陈定澜以为楚擎开玩笑呢。
楚擎没好气的说道:“还有这船,不是大半年打出来的,就仨月不到。”
陈定澜一挥手:“哎,多了,多了多了,凭着嘟嘟的本事,三日就能打造出来。”
“能工巧匠,我没几十个,但是我有五百来个,够用吗。”
陈定澜微微拱手:“大昌朝,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嘟嘟这般有趣的人了。”
楚擎叹了口气:“我真有钱,时间也快,还有五百多个能工巧匠。”
陈定澜依旧笑着:“那本帅,也真的想认嘟嘟为义父。”
旁边的福三面色古怪:“诶,你认识马如敬不”
“知晓,怎地了”
“你二人,应结为异姓姐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