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温雅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
他以为,楚擎是天子手中一把锋利的剑,天子登基后,坐稳了皇位,开始剪除那些世家,而楚擎,也免不了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毕竟得罪了这么多人。
可现在他才明白,楚擎哪是什么天子手中的利剑,而是一把大铡刀,这把大铡刀,专门是用来铡国朝乱象之地
京中,世家和朝臣太过猖獗,楚擎铡了一遍。
北边关,凉戎太过猖獗,楚擎铡了一遍。
现在,自然是轮到东海了
撒丫子就跑,跑向楚擎,温雅想明白一件事,就想明白了所有事。
剑和铡刀,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前者需要技巧,有顾虑。
后者,简单,粗暴,有效。
当今天子是将军出身,所以用的是铡刀,而狡兔死走狗烹,应该是不会出现,因为皇子管楚擎叫楚师。
天子就两个儿子,将其中一个拜楚擎为师,自有深意。
温雅能看出来,昌贤对楚擎是真的恭敬,这种恭敬,更像是晚辈对待长辈,一种极为深厚的依赖,不单单是学生与先生那么简单的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天子就两个儿子,如果天子将来要杀楚擎,琅琊王会如何自处
所以说,天子从来没想过利用楚擎,更没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这个想法,如果这么做了,琅琊王和天子,和太子,就会心生间隙,天子,岂会想不到这一节,不想,正是因为这把大铡刀,会永远的铡下去。
转念一想,想到了空白圣旨,给了兵权,给了空白圣旨,身怀无数银票,这已经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了,昌朝国祚百年不止,何曾有过如此臣子
快步跑到楚擎面前,温雅决定了,不再隐瞒,将底牌,都亮出来,让楚擎知道他温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别说利用楚擎了,楚擎能利用利用他温雅就算他温家祖坟喷火了。
蹲在树旁边烤着火的楚擎挑了挑眉头,望着神情激动的温雅,满面不爽:“干毛”
“末将末将是可用之人。”
楚擎乐了:“怎么个可用之法。”
“末将有的,嘟嘟,没有”
楚擎笑意渐浓。
旁边的福三也笑了。
三哥露出了智慧的小眼神,他有种预感,温雅,将会惨遭打脸。
“你有什么我没有的。”楚擎似笑非笑:“好几百个干儿砸啊”
温雅有些尴尬。
楚擎是蹲着的,仰着头看着他,他站着吧,不是那回事,蹲下吧,好像挺失礼的。
想了想,温雅还是蹲下了,极为郑重的说道:“抗击瀛贼之策。”
“哦。”
就那么哦了一声,楚擎挥了挥手:“滚吧。”
温雅傻眼了,可就傻了那么一两秒,反应过来了。
因为他意识到了,楚擎要的,不是抗击瀛贼,而是将瀛贼亡国灭种。
他是要守,楚擎却是要攻,攻的人,的确对守不太感兴趣。
事实就是如此,楚擎的确不感兴趣。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句话很多人都知道,楚擎也知道,他要解决的是根本问题,而不是被动防守。
再者说了,守的话,还用你吗,就这群小伙伴,谁都能守,所谓的守,很简单,就是花钱罢了,造大船,训练守卒,建立海防塔就够了。
因为守的是海贼,不是瀛贼的正规军,真要是只为了守,将空白圣旨和银票扔给南宫平,再给南宫平搭伙个陈言和曹琥,能守一辈子。
南宫平负责治民和经济,曹琥负责武力,陈老九收拾世家,这个组合就足够“守”了,何必他楚擎亲自来到东海。
见到楚擎那死出,鸟都不鸟自己,温雅知道,机会,可能只有这么一次了。
深吸了一口气,温雅准备循序渐进,让楚擎重新认识一下自己,一点一点来,先让楚擎对自己感兴趣。文網
温雅脸上带着几分隐晦的傲色,朗声道:“末将,是神射手,百步穿杨,舟船之上,可射杀敌贼主将”
“哦。”楚擎低下头:“hetui。”
远处的肖轶跑了过来:“神射手,哪有神射手”
楚擎乐道:“这家伙说他是神射手,我觉得阿轶你比他能射,你射一下。”
肖轶瞅了瞅温雅,随即取下背着的长弓,四下看了看,然后极为随意的张弓拉弦,羽箭飞出,下一秒,海滩上一坐冲船舟的火把灭了。
温雅扭着头,脸,红了。
肖轶从怀里抓出馕饼,吭哧吭哧肯了几口:“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886”
楚擎挥了挥手,阿轶跑走了,继续找曹琥他们吹牛b去了。
“嘟嘟。”红着老脸的温雅连忙说道:“他射术惊人不假,可只有他一人有何大用,我蛟营有舟弓手,百名舟弓手,都善”
话没说完,福三低头将脚边的神臂弩拿了起来,点燃了羽箭,上弦,轻轻一拉,羽箭如同一道流星,射进了夜空之中。
距离,没办法测算,但是温雅知道,自己,第二次惨遭打脸了。
刚才不少探马也射过一次神臂弩,威慑王天玉小弟的时候,只不过都是射进了水中,而且朝着下方射的,测算不出距离,也看不出个威力。
现在,温雅才明白所谓舟弓手在这种大弩的面前,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福三将神臂弩放了回去,不以为意的说道:“带出京的,有一千具,若是不够,老墨可让军伍们一个月内再造出前具,人手足够,三千具也不无可能。”
温雅低下了头,害羞的像个小媳妇,心里怦怦狂跳,如果舟弓手有了这种大弩,会是一番什么场景,海上跳帮近战时,瀛贼算个屁啊
片刻后,温雅又猛然抬起头,双眼放光:“末将,末将脚程快,嘟嘟有所不知,海防军务,不可靠旗令,不可靠狼烟,尤其是秋冬二季,只能靠海沙上狂奔传令,末将脚程快,末将麾下的军伍脚程更快,传达军令”
话没说完,“飒”的一下,一到光影从温雅身边窜了过去,温雅一脸懵逼,要不是一阵狂风刮过,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又是“飒”的一下,一个人影闪了过去。
不过这次,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还有青阳郡主的大呼小叫之声。
“表叔儿,表叔儿快看,是老楞,老楞老楞,在空中飞叼着鱼儿”
温雅一脸白日见鬼的神情。
刚才那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玩意老楞。”楚擎冲着远处狂奔的青阳大喊道:“那是老鹰,一天天大舌头啷唧的,慢点跑,别灌一肚子海风。”
温雅吞咽了一口口水,看向福三,小心翼翼的问道:“刚刚飞过去跑过去的是,是人”
“还有什么,继续说。”福三笑吟吟的,待着无聊,正好看看温雅是如何被持续打脸的:“快说啊,一个一个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