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中后,楚擎回到了衙署中后,满面阴沉之色,叫来几个探马,低声耳语了几句后,直入西侧院落。
来到厢房外,一脚踹开了房门,楚擎大吼道:“睡尼玛睡,起来”
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贺季真揉着眼睛,坐起身:“怎地了”
楚擎走了过去,一把揪住了贺季真的衣领:“你们做的”
话音刚落,十多名留守探马手持火把,长刀出鞘,长弓上弦,将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贺季真一巴掌拍掉了楚擎的胳膊:“要你死,岂会如此麻烦。”
“你知道我被刺杀的事了”楚擎冷笑连连:“既然知道,还能睡的这么踏实”
“原本是不知的,在屋中休息,宝蛋师叔听到了,刚刚和我说了你被刺杀一事。”
楚擎后退了几步,抱着膀子:“如果我死了,太子死了,外人一定想,是吴王昌承恪下的手,天子,说不定就会除掉昌承恪,就算不除掉昌承恪,太子已经挂了,那么昌贤一定会成为太子,而昌贤为了给我报仇,宁杀错不放过,登基后,百分百会发兵去昌承恪的封地干死他,除此之外,他很聪明,早晚会怀疑到你三道隐门的身上,哪怕只是怀疑,也会推平你三道峰山门,自此,就如同卦象那般,殇帝,即位,天下大乱”
贺季真揉了揉眼睛:“好像是哦。”
“是你大爷,风道人去了哪里”
“刚走,说是抓刺客去了,他猜到你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所以才想要抓到刺客以证清白。”
“你拿我当三岁小孩”
贺季真呵呵一乐:“以宝蛋师叔的身手,若想杀你,这几日,有不下百次的机会,而太子,整日出宫,去各处衙署,宝蛋师叔想要刺杀他,何须如此麻烦,不,应是这么说,我杀你,宝蛋师叔刺杀太子,同时进行,最后我二人再逃之夭夭,这才是简单有效的法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说完后,贺季真蹦下了床,突然出掌,对准了至少一米开外的火烛。
一掌推出,火烛被劲风吹灭。
“晚安”
留下俩字,楚擎转身就走,临走之前还给房门关上了,屋里贺季真,继续呼呼大睡。
离开了院落,楚擎心惊不已。
我去,这小崽子竟然这么厉害
一群探马也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个点个孩子,竟能有如此身手。
正如贺季真所说,他想要杀楚擎,易如反掌,有的是机会。
风道人想杀太子,也是易如反掌,也有机会,太子这几日出宫,探马们也会调派一些好手暗中保护,风道人想要打探太子的活动路线,很简单。
这两个道士在楚擎心里,依旧没摆脱嫌疑,有动机,可也如贺季真说的那般,没必要这么麻烦。
回到正堂之中,楚擎彻夜未睡,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写下了无数的名字,却一个都没有画上叉。
不得不说,楚擎得罪的人太多了,哪怕他没得罪过的人,那些朝臣,那些世家,也有可能策划这一切,他甚至怀疑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就会从者如云,毕竟世家和朝臣早就将他恨到了骨子里。
接连喝了好几壶茶,楚擎突然发现一件事,陶若琳不在衙署之中。
找来探马问了一下,才知道陶若琳带着碧华离开了,没有带探马,也没有去陶府,不知道去了哪里。
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陶蔚然第一个回来了。
其实封锁四门,并不需要所有小伙伴过去,楚擎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任务,让大家自由发挥,至于陶蔚然负责什么,楚擎也不知道。
陶胖子满面疲惫之色,进屋后开口道:“翻看了京兆府的卷宗,五日前,北市出了两桩命案,皆是灭门惨案,一家是铁匠,一家是裁缝,京兆府现在还没查出个眉目,我带人去了北市,询问了一番。”
楚擎瞳孔微缩:“铁匠千骑营腰牌”
“应是如此。”
“裁缝则是麒麟袍和禁卫的服饰”
陶蔚然点了点头:“我也是如此怀疑的。”
“这群王八蛋,杀人灭口也就算了,竟还灭门”
“仿制千骑营腰牌,死罪,缝制太子的麒麟袍与禁卫服饰,也是死罪,想来,应该是以铁匠与裁缝二人的家小为威胁,事成之后,才灭了两家的门。”
话音刚落,南宫平走了进来:“楚师,有发现。”
“说。”
“我去南郊庄子与北市之中,寻了一些庄户和百姓,前往京兆府认尸,认出来了,这些刺客,乡亲们有印象,正是当初以流民之名混入的北市与南郊。”
楚擎眉头紧锁:“大棚那边有记录吗”
“有,虽说来自不同州府,可学生询问了这些州府的流民们,最终发现,他们都是自东而来,应是从东海三道来的。”
楚擎面色剧变:“这也就是说,刺客,还有三百多人,都潜伏在北市和南郊庄子中”
“学生已是带着谭将军和京营的人去了,问过了,这三百多人,正是当初打杂大普寺的百姓,同一伙人,可如今却下落不明,百姓说这三日内,断断续续的,就不见了。”
陶蔚然也变的焦急了起来:“竟还有如此多的刺客潜伏在京中。”
“东海,东海”
楚擎念叨了几句,想起在楚府之中那四名刺客怪异的刀法,面色阴沉如水。
“造像,搜,全城大索”
“是。”
南宫平与陶蔚然同时应了一声,快步离去,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楚擎后脑勺倒是不怎么疼了,可腰却越来越疼,强忍着,等着小伙伴们回来汇报最新进展。
太阳初升时,肖轶回来了,铁枪上还有尚未凝固的血迹。
他与付家二兄弟在泰安坊中“瞎溜达”,发现了二十多形迹可疑之人,通知了京卫了,果然是一伙刺客,想抓活口,谁知这些人悍不畏死,眼看不敌,纷纷自尽。
大军哥也回来了,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他守的西门附近,在西门区域带着人巡逻,凌晨时,五十余人,冲进了番馆之中,去的是南侧番馆区域,砍死了十多个凉人使者,而且一直在搜寻草原大王子的下落。
大军哥带着人赶到时,一番血战,比肖轶能强点,抓了七个人,可这七个人,无论怎么上刑都不开口。
大军哥满面困惑:“不是刺杀你与太子殿下吗,为何又去搜寻草原大王子”
“b计划,既然没杀掉我和太子,那就要利益最大化。”
楚擎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我已经差不多知道是谁策划的这一切了。”
“谁”
楚擎刚要开口,风道人气呼呼的回来了,一跨过门槛就叫道:“楚擎,将那神臂弩借我”
“为什么”
“一夜,整整一夜”风道人满面怒容的说道:“你出了事后,老道在京中寻行踪可疑之人,结果结果见了个女子,这女子鬼鬼祟祟的,暗中跟了半个时辰,发现她果然可疑,似是暗中调查着什么,她见到了旁人,便抽剑上前询问,老道本想抓她,可可可老道居然,居然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他娘的和个鬼似的,气死老道道了”
又一个嘴被气瓢的,风道人坐下后,一抖腿,鞋子脱了下来,磨破了。
楚擎一脸古怪,他差不多猜到风道人追的是谁了。
大军哥不由问道:“最后追丢了么,去了哪个方向。”
“皇宫方向,就那么消失了,总不能是胆边生毛入了皇宫不成。”
楚擎已经确定了,就是青阳郡主。
而且青阳郡主,应该也是在京中找形迹可疑之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