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个多月,徐天辰都快成兵油子了,当然也没少挨揍,被老卒揍,天天斜着个眼睛,看谁都不顺眼,一挨揍,直接抱头,躺在地上,身体一蜷,爱咋咋地,反正没人敢真的将他揍残揍伤,就是皮肉之苦罢了。
新卒之中,徐天辰永远是那个最靓的仔。
这家伙不愧被旬阳道士林称之为文曲星下凡,诗词不知道,但是军法的空子,钻的比谁都溜。
旗台上望着滚刀肉一般的徐天辰入列后,楚擎让福三给六爷叫了过来。
腿脚有些残疾的陈初六跑了过来,喊了声大少爷。
“不是少爷我说你,岁数都这么大了,怎么总是不听人劝呢。”楚擎拍了拍旁边,示意六爷坐上来,没好气的说道:“望原城也不远,骑着马一刻钟都不到,去医馆看一下,里面的郎中都是真正的名医,至少开个房子,看看能不能缓解。”
“诶呦,都是老伤,无甚可看的。”六爷笑呵呵的说道:“少爷您每日那么多公务,总是惦记卑下,卑下这老脸都没处放。”
楚擎嘿嘿笑道:“要不这样,其实五十岁不算老,城里不少寡妇,我让陶蔚然给你多留意留意,好歹成个亲,将来也有人养老,娶个胖婆娘,没事还能给你揉揉腿。”
“诶呦诶呦,少爷您可莫要这么说,卑下都这个年纪了,还娶什么亲,莫要祸害好女子了。”
“那你也没个一儿半女的,这辈子不是白活了吗。”
“好着,好着呢,和兄弟们在一起,好着呢,死了黄土一埋,哪里需要谁来养老送终。”
“靠。”楚擎使劲用肩膀撞了一下六爷,笑骂道:“你不会是想让本少爷给你养老送终吧,那可不成,我不吃这亏,不行不行,高低让陶蔚然在城里给你找找。”
福三凑趣道:“成,少爷您放心,今夜我就入城和陶胖子说这事。”
“嗯,明天吧,明天正好去要民籍,和陶蔚然说说这个事,关于让老卒加入青岛阿姨群不是,关于给单身老卒牵线搭桥这事,让他上点心。”
六爷嘴上拒绝,身体却挺诚实,嘿嘿直乐。
楚擎又指向队列之中的徐天辰:“六爷,那小子怎么回事,我看他三天两头挨揍,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打皮实了,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兄弟们就这点能耐,要不是陶大人交代莫要伤着他,早就收拾的服服帖帖了,虎子不是说再过个把月去草原吗,要是您同意这些世家子跟着去,到时候是骡是马也就瞧出来了。”
“这事我再考虑考虑吧。”
想了想,对徐天辰比较感兴趣的楚擎问道:“我看最近的训练,弓马、骑术、刀棒,这小子甚至能和老卒比划两下,是训练刻苦,还是天赋异禀”
“都有吧,若说刻苦,和旁人大致无二,若说天赋,从小山珍海味的吃,身子骨也壮实。”
“是个好苗子”
六爷摇头苦笑:“得走,早晚得走,这小子嘴上不说,兄弟们能看出来,憋着一股劲,苦练杀敌的本事,想着何时能压过老兵一头,到了这一日,他涨了威风,人就走了。”
“这样啊。”
楚擎倒不意外,也没什么失望之色,因为本身就没抱太大希望。
“其他世家子呢,有真心愿意留下的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
楚擎默默的叹了口气,自己,终究太过异想天开了。
“小鸡崽子成婚,操蛋,折腾这么久,还是没人愿意留下,感情白养了一群废物,靠。”
边关欲静,而京中不止。
楚擎欲静,而朝臣与大儒不止。
边关虽远,却不是无法触及,亦不是无主之地,更何况本就有朝臣与世家打探边关与楚擎的消息。
楚擎不在江湖,江湖依旧有他的传说。
千骑营大统领不在京中,京中依旧让他占据着头条。
千骑营彻查各处书院,拿下数十名大儒名士。
楚擎强令募兵,世家豪门之子被带入边关边军从戎。
不经朝廷允许,望原城大兴土木。
边城山林为边关“天然屏障”,楚擎强令砍伐。
金戈镇城门皆拆,变成屯粮之地。
桐城百姓十之七八,被“强行”迁入望原城。
一封私信,索要绞筋与弓弦,依旧是没过问朝廷,兵部却拆了六大营的长弓。
一桩桩,一件件,都与楚擎有关,都与朝廷无关,都是楚擎私自“胡作非为”,都是朝廷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做的。
一时之间,京中民间、士林,口诛笔伐。
至少那些所谓的文臣和士林是这么说的,也不由的第n次习惯性的代表了“民间”和“百姓”。
不过除了半个月前千骑营彻查各家书院后,不少大儒入宫求见天子外,朝堂上并没有臣子弹劾楚擎。
可很多朝臣都知道,有些人,该出手了,他们一直在等待着。
看楚擎不顺眼的人,有很多,想要将其置于死地的,不知凡几。
但是太多太多的前车之鉴,让这些不断观望等待时机的人隐藏在暗处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一位老者入京,“讨楚”一事,各世家,各朝臣,再次看到了希望,开始频繁的私下会面。
老者姓许,徐世卿,国朝读书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说中州大地上出名的大儒有很多,但是位列前三甲的,就有徐世卿,剩余两位是太子少师陶少章、曾国子监祭酒龚承安。
三大名儒,一个不明不白的死了,一个投敌了,就剩下最后一位徐世卿,入京了,走上了当初龚承安的老路。
一时之间,京中沸沸扬扬,原来是徐世卿最宠爱的幼子徐天辰被楚擎强行带到了边关从军。
消息一传出,满城哗然,惊讶于楚擎的胆大,也震惊于这家伙长久以来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林府,正堂。
林府的老爷叫做林珝,兵部右侍郎。
兵部尚书并不在京中,而是去了南关,暂时坐镇南关,算是接替了马如敬的位置。
这也就是说,名义上,兵部的扛把子是右侍郎林珝。
不过这是名义上,实际林珝在兵部很不招人待见,别说战功赫赫比他资历老的秦罡,就是几个云麾将军,也不拿他当回事,尤其是云麾将军谭忠平。
林珝不招人待见的原因,是因为这家伙和文臣走的近,很近,战功平平,也打过几次仗,无功无过,但是善于钻营,脸皮也厚,这才混到了兵部右侍郎的位置。
此时的林珝,额头上青筋都凸了出来。
往日里各个将军不把他当回事也就算了,今日在兵部衙署之中,谭忠平,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他。
起因还是和楚擎有关,前几日将绞筋与弓弦送去了边关,也没人有异议,包括林珝。
今天林珝下了朝,在班房中喝茶呢,谭忠平一脚给门踹开,张口就骂。
说是昨日在柳河看到了林珝和几个文臣在一起,而这几个文臣,都和京中一些大儒私交颇好,最近呢,士林都在喷楚擎,所以谭忠平就怀疑林珝要勾结外人弹劾楚擎。
还真别说,的确是这样,那些文臣与林珝私下见面,就是为了打探打探边关那边的情况,再一个看看能不能多搜集一些关于楚擎的把柄。
林珝虽是武将,却也是八面玲珑之辈,得罪楚擎,那肯定是不敢的,可卖世家个情面,也没什么顾忌,好多边关那边发生的事,都是这家伙告诉的文臣与世家。
当着那么多将领的面,谭忠平不但骂,还动了手,一脚给桌子踹翻,上去就要干林珝。
谭忠平那是什么人,兵部平头哥,全京中,就四个人能压得住他,昌敖、黄老四、柱国将军秦罡,以及楚文盛。
兵部右侍郎,谭忠平都没放在眼里,踹翻了桌子后,还好冲进来一群人给谭忠平拉走了。
颜面大失的林珝越想越气,平常虽然互看不顺眼,谭忠平却从未主动找过他麻烦,今日这是怎么了
管家走了进来:“老爷,监察使刘尚拜见。”
“刘大人来了,快,快请进来,不了,本将亲自去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