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夔现在看楚擎的眼神都变了。
千骑营大统领,掌管探马,说白了就是告密呗,偷偷摸摸,狗狗搜搜,悄咪咪的那种办事风格。
加上楚擎年轻,又带点小白脸的意思,所以在薛夔这种边关武将的眼中,不说轻瞧楚擎吧,总之是觉得尿不到一块。
殊不知,在阴差阳错之下,楚擎“立威”了。
在边军眼中,什么是狠人,敢砍人才是狠人。
楚擎知道自己来边军混最大的短板就是“狠”不起来,再狠能狠过常年杀敌的边军将领吗,狠不过。
但是边军将领敢杀仇智与孙周吗,不敢。
边军不敢杀的人,楚擎杀了,无意之中,楚擎获得了“认可”,薛夔的认可,而薛夔,正是典型的边关将领,他的感观,可以代表其他边关将领。
现在薛夔都有些不敢直视楚擎了,总觉得楚擎比当年两个姓昌的家伙狠,而且是那种阴狠的狠。
一开始楚擎说要杀薛夔,薛夔不怕。
因为在边关,能杀薛夔的将领太多太多了,但是没人敢杀仇智和孙周。
之前那俩姓昌的玩意,嘴上叫的凶,和当地世家以及文官破口对骂,每次都抄刀子,但是每次都不敢捅,和世家骂了半天,就是个嘴炮,最后一生气,骑着马出关找凉贼撒气去了。
公允点来讲,太上皇和黄老四不是怂逼,而是因为他们那时候只是皇子,做任何出格的事,都会影响他们登顶皇位。
这就是陶少章口中的“有脑子”,瞻前顾后,要是太上皇和黄老四没脑子的话,桐城也就不敢截留边军粮草了,当然,太上皇和黄老四也不会登基称帝。
不管怎么说,楚擎是唯一一个,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的家伙。
现在这一声“大人”,薛夔叫的是心服口服。
楚擎没注意到薛夔心理上细微的变化,只是让南宫平赶紧带着金戈镇的府兵前往桐城。
当楚擎将一张一万贯银票拍在薛夔的胸口上,薛夔更加敬畏了。
钱是用来雇人的,雇桐城老少爷们帮着运粮。
薛夔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也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甚至有些心疼。
一万贯,雇佣百姓运粮,太阔气了。
薛夔不知道楚擎有多少钱,他就是觉得,楚擎能随意拿出一万贯,那么至少身上有十万贯。
他觉着如果楚擎真有十万贯的话,绝对可以在边关混的开,只要这十万贯能花到边军身上,楚擎可以在边关横着走,大家见到楚擎,都得管他叫大哥。
事实上,楚擎没有十万贯,他只有一千万贯。
薛夔和南宫平,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陶蔚然不忘了提醒,一不做二不休,人都干死了,直接给仇、孙两家抄了算了,捎带脚的事。
除此之外,陶蔚然还以楚擎的名义写了封奏折,说仇家和孙家是如何如何害人,并且要抓了仇家余孽,送到京中交给兵部和刑部发落。
南宫平用刀,陶蔚然用脑子,彻底收拾了首尾。
粮草,追回来了,第一步,终于踏出去了。
楚擎的目光,望向了北方,下一站,望原城,边关最大的城池,边关边军的核心之地,那里,才是他一展手脚的地方。
陶少章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妹夫,愚兄该做点什么”
楚擎张着嘴,想说您能不能骑着快马死回京中,可到底没狠下心说出口。
就几个时辰前,楚擎都怀疑这种鸟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除了有个绝美的妹妹,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可实际上,楚擎根本不知道陶少章对他的意义有多大。
没有人知道,楚擎不知道,陶少章也不知道,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暗自窥视着一切的三哥。
三哥又流露出了智慧的小眼神,小眼神在楚擎和陶少章身上不停的打转。
楚擎没注意到薛夔态度上的改变,但是福三注意到了,所以三哥思考了关于陶少章存在的意义,最终,他总结了四点。
第一,在户部的时候,是陶少章改变了自家少爷,在不知不觉中,将一种“勇气”灌输给了自家少爷,从此之后,楚擎走向了不归路,一起绝尘,无法自拔,专门搞官员,搞世家。
第二,陶少章如果没在朝堂上坑曹悟,其他世家也不会被千骑营所震慑,正是因为陶少章给曹悟弹劾了,其他人一拥而上,礼部尚书险些下台。
也是直到这时,京中世家才发觉楚擎已经拥有了搞倒尚书的能力,不敢在明处使坏了。
第三,如果陶少章没来边关搅局,南宫平就不会大杀四方,用陶蔚然的法子,用计谋得到了粮草,换了是在京中,这个法子合适,遵守了规矩,因为京中是不允许见血的。
但是在动不动就抽刀砍人的边关中,在这种没规矩的地方,这种计谋是上不来台面的,即便得到粮草,不愿意动脑子的将军们也不会有太多感触,而以最原始最血腥的手段解决问题,会让边军产生认同感,认为楚擎与他们是同一种人。
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陶少章代表的是一种勇气,一种古代文人无脑坑人的勇气,福三知道,这种人,大有人在,坑别人,也坑自己,从不同的角度上来看,坑人,这个否定不了,但是从初衷上来看,他会在无形之中改变很多人,警示很多人。
福三此时正在思考一个连他也有些迷茫的问题。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陶少章这种人的存在,所有人都瞻前顾后,所有人都冷眼旁观,这个世道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变好不知道,但是一定会变的越来越坏。
第二日下午,童归骑着快马回来了,汇报了一下桐城的最新进展,粮草,找到了,就被仇家放在粮库,很多,除了朝廷运来的粮草,还积压了一些陈粮。
这就是世家,吸了血,将这些粮草发卖,卖不掉,就烂在粮仓里,不在乎这些粮草能救多少边关将士的命。
除了粮草,桐城已经被南宫平全面接管了。
南宫平,食言了。
他说只要那些辅兵不放下兵器就不追究,食言了。
当金戈镇的折冲府府兵接管了屯兵卫后,南宫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所有有品级的,只要不是底层军伍,全宰了,知州府的官员也没幸免,装上了囚车,一名京卫带着十多个府兵,押送京中问罪。
用南宫平的话来说,但凡能升官的,都是孙家的亲信,事实上,的确是这样,十一人,一个都没杀错,抓了二十多人,也没一个是冤枉的。
一手刀,一手钱,这一套,南宫平用的娴熟无比。
刀砍向辅兵,钱给百姓,桐城已经开始将粮草运向城外了,也有人通知边关各大营去领粮。
这是楚擎知道的事,他不知道的,则是他的名字已经开始传向边关,传向边军了。
京里,来了个人,叫楚擎,管粮草,管军械,到了桐城,宰了仇智,宰了孙周,拿了粮,发给边军,并放出话,谁他娘的再贪边军的粮草,仇智和孙周就是下场。
最后一句话,不是楚擎说的,是南宫平说的,假借楚擎的名义说的。
七日后,南宫平和薛夔回来了。
南宫平的儒袍上依旧带着血,不像个读书人,像个侩子手。
薛夔身上没带血,眼眶中带着泪。
朝廷下发的粮草,一粒米都没少,不止没少,还多出来不少,都能吃到边军嘴里,这么多年来,头一次。
薛夔代表边军,感谢楚擎。
楚擎翻着白眼:“吃粮算个屁,本官要让边军都吃上肉。”
就因为这一句话,薛夔对楚擎的好感和敬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觉得楚擎好像偷摸喝酒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