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承晦的命运,注定了。
此生再无出天牢之日,关押天牢,直至死的那一天。
黄老四离开了昭阳宫,却没进入任何寝宫,而是在皇宫之内漫无目的的走着。
孙安快步走了过来。
“陛下,问清楚了。”
老太监还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可酱紫色的宦官服饰上,有几缕不易察觉的血迹。
“雍王殿下带着王府护卫,提前埋伏在登月楼,想要斩掉楚统领两根拇指以及脚筋,掌柜的和九名小二,提前得了太常寺正卿吴仕勋的授意,登月楼就是吴府名下,至于鸿胪寺寺卿俞天伦,并不知情,只是将楚统领约了出来。”
“这些朕的手足,已不知害死了多少朕的亲近之人,如今朕已是成了九五之尊,他们,他们还敢下此毒手”
黄老四脸上闪过厉色:“吴仕勋为何会帮昌承晦”
“吴仕勋出自东海广怀道,陈言年前曾传过密信,吴仕勋与俞天伦交好,俞天伦为雍王殿下引荐过吴仕勋,之后吴仕勋便经常出入雍王府。”
“告知南宫玺,演武日之后,鸿胪寺、太常寺,这两位寺卿,让他撤掉,朕,不管他用什么法子,这二人没了官职后,朕,便要对世家出手,京中的俞、吴二家,朕,要他们鸡犬不留”
“老奴记下了,明日下朝便去寻南宫大人。”
黄老四发完了狠,皱眉问道:“为何此事朕未提前知晓,反倒是太上皇得了信儿赶了过去”
“琅琊王入宫寻了太上皇,前一夜童归提及过此事,楚统领在城南时,与鸿胪寺起了冲突,陶家大小姐陶若琳在场,便授意琅琊王守在雍王府外,见到任何异常,便迅速入宫寻太上皇。”
“原来如此。”黄老四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小子倒是好运气,遇了陶若琳,便成了九命猫一般。”
说到这里,黄老四语气有些发酸:“现在想来朕还是有着些许的懊悔,非是朕迂腐不堪,而是当年朕也没有胜算,再说,哪里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岂敢轻易答应,他娘的,谁知如今反倒是便宜了楚擎。”
孙安没好意思吭声。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您不敢娶人家怕被智商摩擦,完了又不敢答应人家打破先例让女子为官,现在后悔有个屁用。
“不过也好。”黄老四突然乐了,乐的贼兮兮的:“拿捏不住你,还拿捏不住你夫君吗。”
孙安面色古怪:“陛下,陶家陶小姐与楚统领”
黄老四嘿嘿一笑:“楚擎与朕说的,那日在花船上,楚擎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朕看他日后如何倒霉。”
孙安算是彻底服了,也不敢吐槽。
他并不觉得楚擎会倒霉,如果会倒霉的话,陶若琳也不可能整日为楚擎着想。
侧目看了眼一脸窃笑的黄老四,老太监都不想吐槽。
您觉得会倒霉,是因为人家陶若琳或许、可能、好像、应该是不太看的上您,所以懒得搭理您,可您和楚擎根本不是一码事好不好,没准人家楚擎美着呢。
“陛下,还有一事。”
“说。”
孙安看了眼黄老四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奴不敢妄加揣测,可楚统领行事作风,似并不是忍气吞声之人,今夜登月楼一事,虽说楚统领有惊无险,可他那护卫却身受重伤,老奴怕是”
“你说的可是三哥”黄老四老脸一红,暗骂了一声娘:“那整日胡说八道的混账护卫,朕都险些忘记他姓甚名谁了,连楚擎这做主子的都叫三哥,真是胡闹,朕都叫错了名儿,他是叫福三还是财三”
“唤作福三。”
“不错,楚擎此人极重情义,对那福三如同手足一般,那福三伤势如何”
“老奴不知,离开登月楼时,昏迷不醒,应是臂膀中了刀。”
“也是一条好汉,刀伤罢了,应是不碍事。”
顿了顿,黄老四继续说道:“不错,楚擎不会善罢甘休,朕也对那俞天伦恨极,可这演武日将至,事关国朝颜面,又是朕登基后首次演武,除了俞天伦外,其他臣子对外邦国使知之甚少,这样,命人去千骑营衙署,告知楚擎,说害他的虽是朕的手足,可他也是天子的亲军,昌承晦,朕会为他楚擎讨个公道,只是这俞天伦,莫要让楚擎妄动,真要是忍不下这口恶气,寻太常寺寺卿吴仕勋的麻烦便是,朕,非是凉薄之人。”
“老奴这去吩咐。”
“去吧。”
宫外,泰安坊,俞天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乘轿,丢了魂儿似的回到了府中。
刚入府门,门子相告,太常寺寺卿吴仕勋深夜来访,等候多时。
失魂落魄的俞天伦强行打起了几分精神,快步来到正堂之中。
今年刚过六十,胸前一缕花白长须,身材偏瘦,吴仕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如今已到子时,吴仕勋跑到俞府,自然不是为了找基友赏月的。
“吴大人。”
虽然都是寺卿,可论资历,俞天伦不如吴仕勋,叫了声大人,低头饮茶的吴仕勋抬起头。
一开口,便是大逆不道之言。
“太上皇退位已久,却突现宫外,想来,那天子亲军统领是寻了个好靠山,难不成这楚擎,脚踏两只船,看似给天子当狗,实为昭阳宫的鹰犬”
“吴大人,非是如此。”略显狼狈的俞天伦坐在凳子上,苦笑连连:“宫中禁卫,天子近侍孙安,都出了宫,带走了雍王殿下。”
“哦”
吴仕勋只知道登月楼被围了,掌柜的小二都没带走了,还以为是昭阳宫太上皇禁卫,没想到却是天子下的命令。
“吴大人救我,今日太上皇见了我在登月楼,八成已是对我心生不满,这可如何是好。”
“莫急,老夫来此便是因这登月楼一事。”
“吴大人的意思是”
“演武日将至,天子断然不会将你如何,若是办的好了,天子龙颜大悦,封赏你还来不及,哪会动你。”
“可太上皇”
“太上皇退位,手中无权,出了宫,天子定是龙颜大怒,不过碍于其他不好发作罢了,事关天家颜面,禁卫出宫有何惊吓,不过却也正中老夫下怀。”吴仕勋微微一笑:“这楚擎也是年轻,既是天子亲军,又为何与太上皇走的那么近,天子应该心中不满,不如,老夫为你指一条明路”
“大人请说。”
“弹劾千骑营统领楚擎,给天子一个由头,重惩撤裁。”
俞天伦神情微动,脑子快速转了起来。
是啊,太上皇特意跑出来“救”楚擎,天子肯定不满,一看自己的亲军和退位的太上皇走的这么近,自己再给天子一个重惩楚擎的理由,天子一定会支持自己,那楚擎,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