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悟想掉头就走。
他觉得朽木不可雕也已经不足以形容楚擎的蠢笨了。
这也就是楚擎姓楚,要是姓曹,曹悟都能大义灭亲重新练个小号。
满面怒意的曹悟刚要开口骂两声,突然注意到了楚擎微微勾勒起的嘴角。
“你”曹悟先是苦笑,紧接着抚须大笑:“你这后生,真是讨打。”
楚擎摊了摊手,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模样。
楚擎哪能不知道曹悟说的道理。
枪打出头鸟,花园摘花,自然去摘那朵最娇艳欲滴的花朵。
明哲保身不要妄动,兔子天天蹦跶,狗天天叫,却没很少冒头安安静静的王八活的久。
道理,楚擎都懂,不过他并不苟同
朝堂之上,就是因为明哲保身的人太多了,随波逐流的人太多了,没有出头鸟,没有仗义执言的人,没有敢于对抗世家的人,所以,如今这朝堂就如同一潭死水,被世家门阀腐蚀的臭不可闻,最终这潭死水再腐蚀着整个国家
曹悟看出楚擎装傻后,也明白了后者的决心。
“也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老夫,自然不当这说客了。”
“说客”
“不错,鸿胪寺虽是九寺之一,公务之上,却也要多仰仗我礼部,早些时,俞天伦来寻我,望老夫为他说项一二。”
楚擎皱起了眉头:“先是去千骑营衙署赔罪,再找曹悟当和事佬,俞天伦这么怕我吗,不可能啊,如果怕的话,之前因为拍卖行一事为什么要找天子告我黑状”
“演武日。”
曹悟说出自己的猜测:“演武日事关国朝颜面,鸿胪寺主管,想来,俞天伦是不愿意在演武日前夕节外生枝,这才对你一忍再忍。”
“那就更要搞他了,难不成还能演武日之后他们鸿胪寺立功之后再搞他。”
为了搞鸿胪寺,楚擎也是恶补了一下关于演武日的信息。
都是爹生娘养的,最近这几年来,朝廷每次都是大胜,一次都没输过,让楚擎很是不解。
倒不是楚擎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演武勉强算是体育竞技吧,既然是体育竞技,有输有赢才对。
各国使节一天得吃多少海参,几年来一次都没赢过
不管怎么说,太上皇加文德皇帝执政期间,各国使团一次都没赢过,正是因为如此,鸿胪寺连年被封赏,文德皇帝稍微强点,就是给鸿胪寺赏赐点钱,太上皇就比较夸张了,一共才当几天皇帝,光是勋爵就赏出去七八个。
“曹大人。”楚擎正色道:“原本,我是不急于动手的,可是这几日发生了很多事,我不想拖了,不瞒您说,我已经找大理寺少卿陶少章陶大人商谈过此事,明日他就会弹劾鸿胪寺,还有一些其他的朝臣会附议,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冷眼旁观别插手。”
楚擎这话说的并不多余,鸿胪寺算是礼部下辖,受到攻讦,礼部至少得象征性的钻出来硬挺着漏漏头。
曹悟微微一笑:“不,老夫也会附议的。”
“啊”
似乎很喜欢看楚擎吃惊的表情,曹悟继续说道:“俞天伦与京中世家交好,明日,势必会有不少朝臣帮他,一个大理寺少卿,独力难支,老夫也会帮衬一二。”
楚擎满面狐疑:“理由”
曹悟深深的叹了口气:“老夫是该向天子表明心迹了,也要与这京中世家划清界限。”
楚擎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可惜。
按照他的打算,让曹悟继续打入敌军内部,以后世家搞自己的话,也能提前透露点消息给自己。
想了片刻,楚擎又觉得其实也是无所谓的事,礼部尚书出面的话,鸿胪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行,那明天就等陶少章陶大人出班弹劾,您上去打打太平拳吧。”
“鸿胪寺,倒还好说,只是那瀛人的七皇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楚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谁鸟他,鸿胪寺不给他出头,他能找谁去。”
“你不知这瀛人也与世家相交”
楚擎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瀛人怎么还能和世家认识呢”
“瀛人来往的船队,经于东海三道,就如这俞家,不少京中世家与东海三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非但如此,瀛人在京中,也有不少产业。”
曹悟随手一指,指向了柳河上的花船:“老夫倒是听人说过,这柳河之上,似是有两艘花船便是那瀛人名下。”
“真的假的啊,专业还挺对口。”楚擎说着说着自己都乐了:“瀛人开的,那不真成鬼子炮楼了吗。”
曹悟不明白楚擎是什么意思,但是跟在后面的福三哈哈大笑,虽然三哥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负责笑,从来不问。
曹悟望着楚擎,轻笑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楚擎了。
光是相处下来,觉得就是个没溜的后生,不着调,喜怒形于色。
可这年纪轻轻的小子,却执掌着天子亲军,简在帝心深得天子信任。
从品级上来看,千骑营亲军统领算是宫中的武将。
曹悟或许会怀疑天子挑选文臣的眼光,但是绝对不会怀疑黄老四挑选武官的眼光。
如果黄老四不会选拔武将人才,也不会在还是皇子的期间立下赫赫战功。
而且千骑营组建的不声不响,就和横空出世似的,就在朝臣的眼皮子地下,却没有任何征兆,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朝臣们知晓千骑营统领的手段了。
当然,曹悟不知道的是,楚擎是小三上位了,千骑营组建和他一毛钱关系没有,都是人家陈言的功劳。
侧目看着楚擎,曹悟觉得自己日后还是和这小子搞好关系吧,这家伙一看就是个笑面虎,太能装了,一天天装的傻乎乎的样子,接触几次,总是让人生出一种这小子真的很傻的“错觉”。
楚擎和曹悟,并没有太深的交情,而且也知道对方看自己并不是很顺眼,谈过该谈的事,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分开了,老曹上了轿子回家。
楚擎也没那闲心吹秋风,回了衙署,交代了下去,让探马们调查一下京中除了花船还有什么是瀛人的产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