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玉石坊掌柜的谭如风表现的就两个字配合,很卑微的配合,自从听到“楚擎”这俩字后,那叫一个卑微。
在南市开铺面,岂是寻常人,谭如风哪能没听说过楚擎的大名,一看这位传说中的千骑营副统领亲自来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账本上,一笔一笔记录着“该”与“欠”,也就是营收等数额,有日期,有金额,有数量。
每个店铺都有账本,不管是大铺子还是小铺子,掌柜的肯定有一本账目,给东家看也好,自己记录也罢,总要有个账本。
看过了账本,果然与报到京兆府和户部的数额相差巨大,一个玉石坊,单单是夏季就有三千多贯的营收。
昌律虽然不健全,但是税收毕竟是支持一国的财政支出,还是比较详细的,土地税、户税、丁税、关税以及商税。
因为昌朝一直重农抑商,所以商税比较高,最早的时候是千钱课税三十,也就是一千块钱要你三十,到了后期,商税不断提高,从千三十到千五十,五十到百五,直到现在已经是十分简单粗暴的十抽二了,就是说商贾卖了十贯钱,是卖了十贯钱,不是赚了十贯钱,只要交易了十贯钱,就要交当地官府两贯钱。
可实际上呢,商税越高,朝廷收到的钱越少。
其根本原因就是朝廷根本不知道商贾具体交易了多少钱,商贾报多少,朝廷收多少。
不是说朝廷傻,而是没有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最早的时候,各坊市是有监司的,专门监察商贾交易,可监司才九品,还是从九品,就是北市随随便便一家铺子都有靠山,哪是监司能得罪的起的,久而久之,监司如同虚设,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后期,交税就变成全靠自觉了,报多少,收多少,京兆府和户部懒得查,也没法查。
至于户部查税,查的也是丁口、户税、地税等等。
昌朝法制体系不健全,监督手段也不够,这个不否认,可实际上即便到了后世,很多企业和小商小贩也有太多漏洞可钻。
毕竟是公开公平公正的执法活动,楚擎坐在板凳上,对谭如风进行了长达一刻钟的口头教育,批评为辅,恐吓为主。
“三天之内,补齐税额,明白了吗”
谭如风汗如雨下:“明白,大人说的话,小人都记载心里,明日,明日就交齐。”
楚擎喝着茶,慢悠悠的说道:“你人丑,我把话说在前面,你要是三天内交不齐,封店,就你后院那些石料,京兆府全部拉走,进行公开拍卖,懂不懂”
谭如风老老实实的说道:“不懂。”
“这有什么不懂的,交齐税银之前,不准进行任何商业行为,就是你这个店不能再卖东西了,懂不懂。”
“懂。”
“还有个事。”楚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红色的本子,挥了挥:“知道这是什么吧。”
谭如风定睛望去,看着上面四个大字,喃喃道:“老赖名单”
“对喽,第一次警告,如果还有第二次,根据偷税漏税的数额,很有可能会判刑,当然,现在还没有出台相关律法,不过马大人这几天就会上书的,具体意思就是多次偷税之后,你会上老赖名单,只要上了京兆府老赖名单,首先,你可能会坐牢,其次,你的子女,就是你儿子,不能考取功名,不能从军,懂不懂”
谭如风一头雾水:“不不是很懂。”
“就是说你要是上这名单了,一旦坐牢,你儿子,不允许科举,不允许当兵。”
“敢问大人,当兵是何意”
“就是从军,你就是不怕坐牢,也得怕自己儿女没办法当兵或者考取功名吧。”
谭如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福三突然插口问道:“少爷,那假如我爹当兵的话,会影响我坐牢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福三若有所思:“影响”
楚擎:“”
一旁的江月生侧目看了眼福三,微微松了口气,看来福三兄弟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了。
“走了,第一次警告,三天之内交齐。”楚擎站起身,拍了拍谭如风的肩膀,蹦蹦哒哒的带着人离开了玉石坊。
没进马车,楚擎出门右转,直奔第二家,汇文居,卖文房四宝的。
汇文居的掌柜的是个微胖的胖子,刚才一直在看热闹,楚擎一进来,一张百贯银票奉上,然后被楚擎一嘴巴子抡倒了。
“老子差的是你这一张一百贯银票吗”
楚擎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搜寻账本了。
结果账本找出来后,楚擎都傻眼了,汇文居上个月纯属是赔钱赚吆喝,一分钱没赚到,完了这胖子还想给楚擎塞一百贯银票
楚擎算是服了:“没偷税漏税你贿赂我干什么”
捂着脸的掌柜的很委屈:“小人小人害怕。”
“开业大吉,拜拜。”
楚擎没好气的带着人出门右拐,第三家,结果进了店铺才发现,熟人,。
当朝宰辅南宫玺的奇葩侄子南宫平满脸笑容,茶都泡好了,左手账本,右手地契。
楚擎乐了:“是你啊。”
“学生南宫平,见过楚大人。”
楚擎走上前去,坐下后笑道:“你之前不是在北市的铺子吗,怎么又来南市了。”
南宫平苦笑一声:“家中长辈不让学生再去北市守着铺子了,命学生在南市铺子看着。”
“为什么”
南宫平脸色发红,没吭声。
陶若琳微微一笑:“定是南宫大人责备你跟着楚大人胡闹,可是如此”
南宫平看了眼陶若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算是默认了。
楚擎不解:“什么叫跟着我胡闹”
陶若琳解释道:“尚书令南宫大人虽是心系流民,却也不想让家中子弟跟着你因流民一事得罪满朝官员,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南宫家中的子侄参与救济流民之事,想来是怕旁人误会此事与南宫大人有所牵扯。”
楚擎恍然大悟。
南宫平之前跟着自己跑前跑后,万一被人认出来,难免会想到南宫玺也参与进来了,忌惮也好,给几分情面也罢,都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楚擎不想深问,随意的问道:“你南宫家的这家铺子,少交过税额吗”
“那是自然。”南宫平一翻自家账本,邀功似的说道:“每个月要少交上百贯呢,楚大人别急,学生这就把证据给您写下来。”
江月生看了看南宫平,又看了看福三,觉得这俩人应该拜个把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