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正堂,碧华叫下人上了茶,坐在主位,之后就没拿正眼看过楚擎,光看福三了。
按理来说福三是下人,应该在门外守着,可碧华不的,非得让福三也进来坐着,还特别殷勤。
楚擎都已经懒得去猜测了。
因为奇葩的事太多,大小姐不管事,丫鬟管,完了丫鬟在睡觉,大小姐陪着客人一起等,这叫什么事啊,传出去陶家得让人笑掉大门牙,哪有这种待客之道。
碧华似乎对福三极有兴趣,笑着问道:“福壮士一看就是混过军伍的,可是如此。”
福三仰头将茶盏中的茶水抽干,擦了擦嘴:“边军。”
“北大营”
福三点了点头。
碧华:“楚大人亲随”
福三心不在焉的又点了点头。
碧华:“做亲随之前,可上过战阵。”
福三扭了扭屁股:“陌刀营。”
碧华一拍双掌:“好汉子。”
要知道混陌刀营的不是普通军卒,陌刀叫刀,实际上比人都高,死沉死沉的,一刀下去连人带马一起砍,能用陌刀的都是力士,军中万中挑一的熊罴之士。
在碧华的注视下,福三挠了挠下巴,有些不自在。
碧华又随意问道:“可曾娶妻。”
福三就是反应再半拍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面带困惑的看向楚擎。
楚擎也是满心古怪。
你一个陶府大小姐,老缠着客人的护卫问这问那,不合适啊。
可楚擎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碧华显然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见到福三不吭声,挑了挑蜡笔小新似的大粗眉:“怎沉着脸,婆娘亡了”
楚擎:“”
福三没好气的说道:“哪里来的婆娘,军中的厮杀汉,无人嫁。”
“也是,好女子谁嫁军伍。”
要不说近猪者肥近墨者黑,福三最近也学会装b了,淡淡的说道:“凉戎未灭,何以为家。”
碧华乐了:“灭不灭凉戎,和你一小小的边军有何关系,这凉戎不灭,你还不成亲了”
福三挑了挑眉:“那是自然,跟着我家少爷,自然要忧国忧民。”
“虚伪。”碧华似笑非笑道:“我家大大丫鬟就说过,越是小人物,就越是满口家国天下,整日操心国朝大事,却明明与他们无关,真是闲的。”
楚擎微微扫了眼碧华,总觉得这位大小姐有点找茬的意思。
福三却不以为意,打了个哈欠:“位卑不敢忘忧国。”
楚擎猛然转头,望向福三,表情莫名。
这家伙来的路上不会是被夺舍了吧,这解释,没毛病。
碧华凝望着福三,仿佛有了意外发现似的:“你读过书”
福三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楚擎轻咳了一声。
行了,装一下就得了,再装下去容易丢人。
碧华笑着问道:“平日都读什么书”
福三注意到了楚擎的表情,但是他领会错了意。
楚擎的意思是,差不多得了,人家就是石锁玩的再好,毕竟出自陶家,肯定是有一定的文化水平的,再装容易露馅。
而福三领悟的意思是,使劲装,可劲装,别给少爷我丢脸。
所以,三哥开始了沉浸式装逼,大嘴一咧,吐出了俩字“抡语”。
这倒是没撒谎,当初楚文盛回京后,为了提高楚府整体的文化素质,是强制性要求大家都多看看书的,不过最后发现这玩意强制也没用就放弃了。
而福三在这个期间,的确和包贵生看过几天“抡语”,准确的说不是看,是听,直到今天,福三还以为这叫“抡语”,而不是“论语”。
一听福三真的读过书,碧华兴趣更浓:“我也读书,看论语,只是脑子笨,福壮士,那你说说,何为论语。”
“抡语抡语。”福三微微一笑:“不同的人读了,就有不同的感悟,就说我辈读书人,一看便知,这抡语,实则为道上的规矩,孔子他老人家给道上订的规矩,他老人家出来跑江湖之前,道上是没有规矩的,所以他才订下了规矩,这规矩,就叫抡语。”
碧华一脸懵逼:“是这样吗,和其他人,说的不同啊。”
楚擎比碧华更懵。
他倒是没怎么研究过论语,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没听说过哪个读书人以为论语是道上的规矩啊
碧华一脸狐疑:“能详细说说么”
福三来劲了,又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你可知,为何孔子他老人家周游列国,那些国君他想见就见,明明是一国之君,为何见了后还要还要耐着性子听他讲道理”
“因孔圣人讲的是至理”
“非也非也。”福三摇头晃脑的说道:“你想啊,孔子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手底下还有三千多弟子,出门随行有七十二贤孙,那七十二贤孙里,还有好多野人,他老人家说要和你讲道理,你敢不听”
楚擎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
在后世,孔子的身高一直有争议,但是的确有史书记载说孔子身高九尺六寸,也就是两米二三,那基本上和姚明差不多了,手底下三千个小弟,还是那种死忠的小弟,出门至少带七十二个弟子,福三说的没错,这七十二个弟子里面,的确有好多野人。
啥也野人,一言不合就开干的那种。
想象一下,一个身高两米二三还有三千多小弟并且出门带着一群野人的山东大汉要和你讲道理,你能不听吗
就福三说的这一番话,就楚擎都被刷新三观了,更别说和福三半斤愣一愣的。
可碧华毕竟是从小一直跟着陶若琳,耳濡目染下,一些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可论语之中,皆是道理,并不尚武呀。”
福三摇了摇头:“那是你没读懂,你觉得哪句不尚武”
碧华想了想:“朝闻道,夕死可矣。”
“就说你笨,这话的意思是,孔子他老人家,早上打听到了去你家的道路,晚上你就得死”
“噗”的一声,楚擎一口茶喷出了老远。
碧华目瞪口呆,可转念一想,好像有点道理啊,这话听起来,没毛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