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没了外人,昌贤第三次施了一礼,眼眶子都发红了。
“楚师,在宫中,学生无法言谢,若不是您,学生与皇兄,怕是这辈子”
昌贤弯着腰,神色激动:“若不是楚师,父皇与皇兄,不知要何时才能知学生心迹,此恩,恩同再造。”
还是那句话,误打误撞。
当时楚擎在韬武殿的时候,关心自己是死是活,哪有心情详细解释输血不是换命,对昌贤的态度很敷衍。
也正是因为敷衍,皇字头爷仨才以为楚擎是有意为之,而作为当事人的昌贤,打心眼里感激楚擎给他表明心迹的“机会”。
楚擎站起身将昌贤扶了起来,露出了一丝苦笑:“过去就过去了,不用天天挂在嘴上。”
“楚师心志高远。”
“你记心里就行。”
昌贤抬起头,笑吟吟的:“楚师总是这般风趣。”
楚擎没好意思开口。
我不是风趣,我是认真的,别总嘴上说啊,你记在心里才行,记一辈子,没事就给我点好处什么的,这才是报答恩情的正确打开方式。
昌贤略微感慨:“楚师有所不知,当年父皇还未登基时,三道隐门的传功长老为学生算过一卦,说学生若是命中遇一贵人,必成一代贤王,辅佐天子开创盛世。”
楚擎心不在焉:“那不挺好的么。”
“那时父皇还是王爷,学生连世子都不是,百思不得其解,将来要如何封王,父皇登基后,学生依旧觉得那道人算的不准,学生本就是皇子,哪里还有比学生更加尊贵之人,而且学生自认允文允武,行事更加果断,远远比皇兄”
楚擎赶紧摆手:“大哥,我管你叫哥行不行,以后你别和我唠这些心路历程了,什么好事啊,天天逮谁和谁说。”
昌贤笑嘻嘻的:“贤只与楚师说。”
楚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他发现这孩子变皮了,主要是那逼嘴还闲不住。
之前见的时候,这孩子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好像他老娘突然要改嫁王叔叔似的,就没见笑过,惜字如金。
不笑也就算了,之后见的那几次,开始哭了,在天牢也哭,在韬武殿也哭,哇哇哭。
现在好了,不苦大仇深了,也不哭了,开始乐了,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张嘴,和个棉裤腰似的,什么都往外说。
还真是这么回事,就楚擎知道的宫里那点破事,什么二皇子暗害太子,天子不孕不育,太子装疯卖傻之类的,都是昌贤给捅咕出来的。
“学生觉着,楚师就是学生的贵人。”
说到这里,昌贤扭头看了眼房门,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其实父皇刚登基时,学生并不愿意与皇兄争太子之位。”
楚擎算是服了:“我是看出来了,你应该是次性说完了,就今天这一次,以后不准再提,我也装什么都没听过,行吧。”
“学生也不知为何,好多应该烂在肚子里的话,烂一辈子的话,想说出来,不知该和谁说,学生信得过楚师,想和楚师说,说了,便不去想了。”
“行吧。”楚擎指了指身旁的凳子:“就这一次,只能说你的事,不能说狗不能说陛下。”
“学生只说自己的事。”昌贤给楚擎的茶杯里添了些茶水,坐在凳子上,笑吟吟的:“学生当初本不想与皇兄争太子之位,只是又想到了那三道隐门传功长老的卦象。”
“他不就说你会遇到贵人吗,遇到贵人成为一代贤王,和你想不想当太子有什么关系。”
“那道人说,说是这贵人不来这昌朝,我必为帝”
楚擎哭笑不得:“遇到贵人,你成王爷,遇不到贵人,你就当皇帝”
“是如此,道人说,若是未遇贵人,我为帝,却是殇帝,昌朝数百年国祚将要毁于学生手中,昌去夏来。”
楚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敢说,你爹不是,陛下知道吗”
“父皇当时在边关,并不知情。”
昌贤摇了摇头,小脸皱巴巴的:“三道隐门是大昌朝的国教,历代天子推崇有加,为学生算了一卦,学生不敢信,却也偶会想起。”
说到这里,昌贤自嘲一笑:“那时学生还在想,若是我真成了皇帝,一定要做个好皇帝,造福天下,开创盛世,证明给三道隐门的长老看,他那卦象算错了,若是再胡言乱语,便派兵烧了他们三道峰的山门。”
楚擎翻了个白眼:“就你说的这话都能证明你不是个好皇帝了。”
“楚师教训的是,学生以前,性子乖张,非是良善。”
“不过你能认识到错误,并且加以改正,已经很不错了。”
“那是因遇到了楚师,楚师就是学生的贵人,道人说,贵人来到昌朝后,我必会成一代贤王,学生愿做贤王,愿跟随楚师学本事,辅佐皇兄开创大昌盛世。”
“等一下。”楚擎神情微变:“贵人来到大昌朝,什么意思”
“是如此,道人当时便是这么说的,贵人来到昌朝。”
楚擎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说是在大昌朝或者中州大地上遇到贵人,好理解。
可问题是,这贵人来到大昌朝
楚擎吞咽了一口口水,难道这贵人,真的是自己,自己,可不就是“来”到大昌朝了吗。
原本楚擎还当个故事听,什么算卦之类的,不是不信道人会算卦,而是一般人碰不到。
关于算卦,或者说是算“命”这种事,楚擎认为道家肯定是精通的。
上一世的时候,他有个发小,也是刚出生的时候遇到了个道人,那道人给尚在襁褓的发小算了一卦,说这孩子将来是掏粪的,不是当偶像出道,就是掏粪的。
发小他老妈还真信这一套,不过信归信,却想要给孩子逆天改命,打那之后省吃俭用给发小凑钱上学,天天督促学习,严厉的不行。
后来发小也如愿以偿的考上大学了,而且还是国内知名的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当了医生,算是出人头地了。
可事实上,还是如道人所说,因为发小是肛肠科的主治大夫。
所以对于道人算卦这种事,楚擎还是比较信的,挺邪门。
“改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让他给我也算上一卦。”
昌贤笑道:“三道隐门传功长老雨道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已过八载,学生再未见过。”
“哦,那就算了,见着再说。”
楚擎心里暗暗纳闷。
雨道人,听这名就觉得不靠谱,还雨道人,是个水货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