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
昌喻、昌贤哥俩,并肩来到偏殿。
一入殿,兄弟二人正了正衣衫,正儿八经的朝着楚擎施了大礼。
“喻,谢楚教习救命之恩。”
“贤,谢楚教习救命之恩。”
楚擎望着身上还满是血雾的太子,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满天神佛。
这小子竟然真的好了,虽然大腿绑着药布脸色苍白,虽然精气神不太好,可至少活过来了。
这一刻,楚擎再次相信了奇迹。
他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有并发症,会不会伤口感染。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自愈了和输血没关系。
他只知道,奇迹降临了,工具不过关,手法不过关,血液不过关,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关,可大昌朝最尊贵的孩子,没有之一,被他“救”了。
连忙走上前去将太子扶了起来,楚擎哈哈一笑:“分内之事罢了,太子殿下不用客气。”
什么是专家,这就是专家。
没整明白,和自己没关系,甩锅。
和自己没关系,但是整明白了,领功。
太子瞅着楚擎,脸上写满了感激。
不错,昌喻是感激楚擎。
不止是两次三番“救”了他的命,更重要的是,让他和黄老四知道,二皇子昌贤真的痛改前非了。
老二昌贤同样感激楚擎。
刚刚黄老四已经将情况和哥俩说明了,然后爷仨加上孙安就开始过度解读,解读了一通后,最终四人一致认为,楚擎是故意的
从头到尾,楚擎故意给昌贤造成一种“换命”的错觉,从而试探二皇子。
“楚教习,活命之恩,父皇会重赏于楚教”
话没说完,楚擎连连摆手:“别,太子殿下你别闹啊,什么赏赐都不要,我只要出宫,没别的要求,就这一个要求。”
楚擎可怜巴巴的竖起一根手指:“就这一个要求,真的,不要赏赐,放我出宫。”
昌喻小脸上写满了失落,昌贤倒是眼珠子咕噜乱转。
刚刚在韬武殿的时候,黄老四也透露了一些口风,说楚擎是有才干的人,懂杂学通医术,应该在宫中任职,除了算学,还可教导两位皇子一些其他本事,奈何,楚擎是个“闲散”的人,不愿意在宫中任职。
当然,黄老四说的是场面话,没好意思说楚擎其实就是不愿意“搭理”皇族。
“楚教习。”昌贤打心眼里感激楚擎,也赞同黄老四的想法,又施了一礼:“先生是有大才之人,若是先生愿留在宫中任教,贤”
楚擎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有些不乐意了:“二位殿下,我折腾了小半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俩不能恩将仇报啊,做人,得有良心。”
总之,任由哥俩如何请求,楚擎就是摇头。
不愿意和皇族打交道是一方面,再一个是鬼知道太子会不会落下后遗症,还是早点离开皇宫吧,到时候出了问题,一推二五六,就说是没修养好,爱怪谁怪谁,和他没关系。
皇宫宫墙之外,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与夜色融为了一提,腰间,插着一把短刀。
换了常服的宿卫牛犇哀求道:“三哥,要不,你在考虑考虑吧,兄弟总觉着这事不能成。”
福三面色平静:“士为知己者死,若不是老爷,兄弟我不知在战阵上死了多少次,老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活命之恩,少爷拿咱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鄙杀才当兄弟对待,老爷离京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护着少爷,这宫,我今夜,必闯”
牛犇叹了口气,随即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图纸,指着图纸轻声道:“天牢就在北侧,子时三刻,在北林躲着,当值的禁卫去安瑞宫,中间能有个一炷香的空挡。”
顿了顿,牛犇继续道:“天牢较为偏僻,倒是好进,也无人守着,可出来却难上加难,三哥你若是独自出宫,兄弟倒是能担着杀头的干系想个辙,可带着你家少爷”
福三满面厉色:“杀出来,谁阻,杀谁”
牛犇犹豫了一下,道:“三哥,你就没个家小什么的,兄弟我帮你照看了。”
听这话就知道,牛犇对福三夜闯皇宫救楚擎这事,丝毫不看好。
不得不说,文臣一直打压武将也不是没道理。
别的不说,就是这胆子,都够吓人的。
谁能想到,一个宿卫,竟然敢帮着人夜闯皇宫。
楚文盛在边军混了那么久,虎贲之士,熊罴之士,见的多了,可唯独将福三带在了身边,不是没道理。
福三是不认识几个字,不懂什么大道理,做事还冲动,可身上却有着一种极为罕见的品质。
就是这种品质,才让牛犇这种宿卫宁愿担着杀头的干系也要帮福三。
不是宿卫对天子不忠诚,而是混军伍的,最重一个“情”字。
福三对牛犇有恩,有活命之恩,而且不止一次。
正是因为同样重情重义,牛犇不赞同福三的行为,却能够理解。
楚擎被关在天牢的这段时间里,福三跑遍了相熟的兵部将领家宅,进了宅子就跪下磕头,求这些军網
福三熟识的将领,自然也是和楚文盛有过命交情的人。
这些将领,倒是没拒绝,只是大多在朝堂上没什么地位,要不然就是还没找到机会去给楚擎求情。
麒麟石,天子宝贝不得了的东西,御赐给了太子,却被楚擎摔碎了,在知情人的眼里,楚擎基本上和尸体没什么区别了,关在天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砍了。
大家不是不愿意去找天子求情,而是知道求情也没用。
福三也知道,楚擎是大不敬之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被砍了,现在又联系不到楚文盛,只得夜闯皇宫将楚擎给救出来。
当然,福三也知道成功率可以说是小于等于零。
但是他依旧要这么做,与其说是救楚擎,不如说是去给楚擎陪葬。
救出来了,楚家人连夜离京,跑到天涯海角。
救不出来,他和楚擎死在皇宫之盛,就说他是“个人行为”。
至少,福三是这么想的。
这就是福三的情义,对楚家父子的情义,报答楚家父子,无他,死,仅此而已。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