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没有胆子的病夫,该死的辫子人,滚出来,不要躲在这些白皮猪的后面”
“艹你娘的东洋鬼子,挨打没够是吗还敢来闹事信不信爷爷们再把你们的屎给打出来”
“嘿,你们这些讨厌的小矮子,这里不欢迎你们, 不要玷污我们柏鲁士公民的视线”
小都会歌舞厅门口,两方人正在对峙,他们互相用自己的母语问候着对方,唾沫星子满天飞,嘈杂的骂声不绝于耳。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
被刘胤痛扁一顿的两个倭人带着同伴回到和民聚集区后,他们的身影出现在酒馆里, 然后向他们的同胞哭诉了事情的经过。
当然,在他们嘴中,挑事的肯定是坤国人,而不是他们自己。并且他们还添油加醋了一番,说什么坤国人仗着人多势众对他们进行围殴,他们英勇的苦战之后最终不敌才逃回来的。
当时在场的和国男人们都愤怒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迅速纠集了一大批和国男人,气势汹汹地杀到这里,准备找回场子。
周阿平等人本来就很讨厌这些无耻的小矮子,这一看对方竟还敢带人来,那还能忍受得了当即命令弟兄们抄家伙出去,同时派人去告知楼上的刘胤。
来自柏鲁士的绅士们在女士们面前表现得也很勇敢,一个个撸起袖子冲出去,加入了刘胤手下人的队伍。
毕竟倭人寻衅,他们在里面举办舞会,要是依旧无动于衷,那打的也是他们柏鲁士人的脸。
也正是因为对面人群中有不少柏鲁士男人,倭人虽然个个手持锋利的武士刀,却仅限于展开骂战, 没敢动手。
和国男人虽然个个嚣张跋扈, 自尊心极强,但也有不傻的,知道冲动的后果,万一擅自动手砍死砍伤了柏鲁士人,那他们的政府就有麻烦了。
别看和国整天在国际上上蹿下跳,叫嚣他们是东洲第一,列强一员。但说到底他们只能算是二流列强,在柏鲁士这个世界一流列强面前,还真不算个啥。
柏鲁士,这可是能和盅格兰与凯尔特掰手腕叫板的存在,陆军实力相当可怕,海军实力也名列世界前茅
“六哥,您来了,您看看,看看这些混账王马,他们竟然还敢来找事。”
见刘胤从后面的人群中走过来, 周阿平气呼呼地道。
“六哥,下命令吧,干他娘的”
徐小虎憎恶地盯着对面那些猖獗的和国人,咬牙切齿道。
“干不用,他们不敢动手。”
刘胤一眼就瞧出了对面这些和国人的虚张声势,有柏鲁士人在人群中,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乱来。
“可是,就让这群家伙继续嚣张下去”
罗远皱着眉头,十分不解,他很想听到刘胤下达动手的命令,自从他执行了一次任务后,他现在越来越渴望杀人,尤其是恶心的人。
刘胤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随后对他道:“多学学大山,看他多镇定。”
“六哥,实话说我也快受不了了。”赵大山面无表情,拳头死死攥紧道。
“没关系,马上对面就嚣张不起来了,你们瞧着。”刘胤知道打不起来,说完这话后转身就回去了。
几个心腹手下们面面相觑,都十分不解。
滴
滴滴
不过很快,随着几声警哨声的长鸣,他们就都明白了。
几辆卡车驶来,大批的持枪巡警在“狗狗狗”的声音中下车,然后迅速把这里给包围住。
这些巡警中大部分都是红头阿三,领队的几人全是白皮警官。
一见这状况,和国人们慌了,想撤退却被一支支子弹上膛的枪给指着,只能挤缩在一起成团。
刘胤的手下们也脸色不好看,心中不知道事态的发展到底会朝着什么方向前进。
就在这时,得了汉斯命令的雷奥走出人群,来到一个背着双手、腰杆挺直,一脸古板冷漠之色的警官面前。
双方交流间,雷奥用手指指着那些和国人又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警官就变了脸,怒气冲冲地张开嘴狂喷母语,大手一挥示意队员们动手。
“你们做什么要做什么我们是大和帝国的公民我们没有犯罪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啊”
“该死的白皮猪,为什么只抓我们,不抓那些辫子人为什么”
巡警们动手了,一部分人继续持枪瞄准,一部分直接上枪托又打又骂,抓捕那些和国人上车。
和国人惊恐之余非常羞恼,他们很不理解,双方骂战,怎么这些红头阿三就逮着他们抓反观对面,一点事都没有,这些巡警就像没瞧见一样。
但是,尽管他们再是挣扎、怒骂,他们也没敢真的挥刀负隅顽抗,黑洞洞的枪口远比任何命令要有说服力。
就这样,上百号和国人统统被缴了兵器,押上了卡车,然后全部给带走。
在场的柏鲁士人集体欢呼属于他们的胜利,诅咒着那些该死的小矮子在巡捕房接受折磨。
“六哥真是神了,怎么就给算着了”
徐小虎抓抓脸,乐呵呵地道。
罗远瞧了他一眼说:“你要是能知道,那你就是六哥了。”
“嘿,这话不假。”
随后他们就都回到了歌舞厅,留声机也更换了一曲更为欢快的旋律。
没多久,一个穿着西装,鼻子下留有一撮小胡子的男人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慌慌张张来到小都会歌舞厅,刚进去就称自己是和国驻申海领事,有要紧的事找在这里的汉斯先生商量。
消息传到楼上,汉斯非常不屑,表示自己根本不会鸟他,命令雷奥下去把这家伙赶出去,不要干扰他的好心情,有什么事过了今晚再说。
和国领事慌得一比,不依不饶要求一定要今晚谈。
事实上当他通过巡捕房的人明白了事件的经过后,是一刻都不想等,既痛恨自家这些同胞能惹事,也着急想把人赶快捞出来。
但他在巡捕房的关系告诉他,这命令是汉斯下的,汉斯不松口,谁也无法搞定,而且汉斯还与巡捕房的柏鲁士警官交代了,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些破坏了他好心情的暴徒
是的,给定义成扰乱租界社会秩序安全的暴徒了,这不是什么好定义,要知道洋人抓到侠义拳的那些人,定义的罪名也是暴徒,一般都是审判后进行枪毙的。
消息再次传到楼上,汉斯非常愤怒,表示拒绝与这个家伙商量任何事情。
刘胤就直接按照他的意思,叫人把和国领事与他的随从赶出了门外。
之后,舞会继续举行,刘胤也在汉斯的帮助下,与一些洋行的经理等人有了接触,达成了某些买卖交易协定,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
一连三天,小都会歌舞厅的生意都非常火爆
基本上,大家都知道洋人们在这里举办了一场上流舞会,所以全都慕名而来。
来一次发现还真不错,不论是舞厅里的装修还是服务,都远比附近一些开得早的那几家要好,因此客人们就喜欢上了这里。
你那几万两银子,不是要支付给洋人买东西来用吗现在你全都用来买粮食了,那过些日子你怎么办
山河镜内,安娘对刘胤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望着远处徐小虎和罗远等人正在搭建棚子,数不清的流民聚集在附近眼巴巴地等着,刘胤沉默了。
片刻后,他回道:到时候我自有妙计,但眼下,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
公子高义,妾身佩服。
没什么佩服的,只是问心无愧罢了,诶
刘胤摇摇头,叹息道。
没过多久,粥棚就被搭建好了,一口口大锅也在粥棚里被支了起来,待到米下锅后,无数流民欢呼雀跃。
“善人,大善人呐请受老朽一拜”
一个皮包骨头的老头满脸泪水,颤颤巍巍地来到徐小虎他们面前,直接就跪了下去。
跟随他一起下跪的,还有那附近所有的流民百姓。
“恩人恩人啊”
“呜呜一路走来,我们遭人憎鬼厌,没人给过我们哪怕一粒粮食,唯有诸位恩人搭棚施粥”
“是呀,我们王家村的人永远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二妞,快,快给恩人叩头”
百姓们千恩万谢,全都哭成了泪人,既哭他们自己的悲惨遭遇,又因终于遇到了好人而感动。
“哎呀,都是江州青州的相亲,起来吧起来吧,你们要感谢也不能感谢我们,得感谢我们家”
“小虎你忘记老板怎么说了”
徐小虎正要说什么,就被罗远突然一瞪眼给打断,前者哎呀一声,赶紧捂住了差点说漏了的嘴。
做善事不留名,公子这又是为何呢
我高兴呀。
回了安娘一句,刘胤背着手,望着那些脸上露出希望之色的流民百姓,他的脸上也逐渐出现了笑容。
前些日子,夜深人静时,他自己也在想,他这样一个心狠手黑,为达目的有时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为什么在看到那些流民百姓的凄惨样子时,会心痛为什么看到国家疲弱,很多人脸上呈现的是麻木表情时,会愤怒
一开始,他始终没想明白。
是啊,小时候,这种事他早就司空见惯,饥荒年头百姓死的简直不要太多,逃荒路上遍布都是永远醒不来的身影。
直到昨天,他忽然想通了。
因为见识,因为认知,因为在他前世的记忆中,一切不该是这样
他现在用自己的钱来买粮食,来免费煮粥给这些流民喝,只是因为,他想让事情,有它本来该有的样子。
或许这属于杯水车薪,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甚至他买的这些粮食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吃光,到时候流民们依旧要挨饿。
但,他问心无愧了。
并且这是他内心隐隐一个决定的开始,一个见证。
清帮
“码的居然把二百两黄金给送回来了,说自己做不了”富灵阿竖起两根手指,在郑南天面前晃悠,同时瞪着眼,嘴里骂着:“你说,他是不是玩我们是不是啊”
“看这意思,是他失手了,不想再继续了。”倒是一旁的王仲扶着拐杖,猜出了原因。
“那他还算个屁的申海滩第一杀手啊算个屁的夺命飞刀啊”富灵阿继续破口大骂。
早上,他刚一开门,就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盒子和一张纸条。
盒子里是早先他交给飞刀的定钱,纸条上写着:无能为力,这桩买卖不接了。
于魁沉着脸,道:“能让他坏了规矩,不要自己这些年来的名声,那一定有原因。或许,是他真的不敢再动手了吧,那这么讲的话,洪六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说话间,他的脸皮抽搐不停。
若说谁最对刘胤恨之入骨,那绝对是恶鬼于魁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揍得满地找牙,不仅让他受了严重的伤势,还让他丢了这些年来积累的威名
若不是现在他身边有郑南天几个护着,恐怕一些看他不顺眼的狼崽子早就扑上来了。
而刘胤愈棘手,愈无法解决掉,那他的心便愈发如虫啃鼠咬一样煎熬、痛苦。
“还有那个豹子我呸什么狗屁杀人豹,善恶到头终有豹,我看也是一个没胆的咱消息传也传了,散也散了,这脏水泼了一大盆,怎么就不见他去找上门当初敢来找我们的麻烦,哦,现在却不敢去找那小子”
骂完了飞刀,富灵阿大嘴不停,又开始喷豹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郑南天终于开口了:“或许他去找了,结果也是和飞刀一样。”
“唉”
王仲叹息一声道:“好在,刘兄、温兄,还有杜兄,他们三位已经答应我们了。”
“说得对”
富灵阿一声叫好,旋即冷声道:“既然这两个货中看不中用,那就由我们来亲自动手爷就不信了,八大金刚出来七个去弄他,就弄他不死”
“再等等,再等等。”
郑南天双手撑着下巴,目光望着堂外,极为深邃。
富灵阿一听,急了,来到他身边道:“啥我的佛爷呦,还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刘老虎贪得无厌,他那是一天一个价儿呀,你再等,再等他指不定还要多少银子才肯出手呢”
郑南天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他依旧看着外面,回了富灵阿一嘴:“这不是回来二百两黄金了嘛,够了。”
而后,他喃喃道:“我最近才想明白一点,这样一个厉害人物,这样一个查不到跟脚的人物,他就愿意龟缩在剪子帮去做一个副堂主不,我不信,我绝对不信。他一定另有目的,另有我们谁都不知道的打算,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动,动了就看不出他要做什么了。不动,等着,继续等,等到他露出破绽的时候,等到我们可以万无一失拿下他的时候,呵呵呵呵”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笑的相当开心。
房间里的三人,听他讲完这番话后都沉默了,就连富灵阿都不骂了,皆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佛爷是说”
“好久没有遇到这样难缠的对手了,你们说,彻底击败这样一个人,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