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闫斯烨在军营呆久了,一直都比较欣赏讲义气,有血性的人,这小孩正好戳到他的点上了。
小雪狼掉入男孩怀中,继续恶龙咆哮般冲着闫斯烨呲牙。
分明打不过,却总要贱乎乎地向闫斯烨摆出一副你过来呀的嚣张态度。
因为这个没少挨闫斯烨的揍,三天两头在院子里杀猪宰羊似的跑着圈儿乱嚎,但始终没有学乖。
闫斯烨望向小男孩,“看好它了,下次再作妖,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了。”
男娃听懂了,他认真点头,把小雪狼抱得更紧了,任它在怀中疯狂扭动得跟只毛毛虫一样,也坚决不撒手。
仿佛他一松手,小雪狼就会变成一道盘中餐。
晏水谣无奈地伸手接过小东西,看它四只腿仍在半空中踢蹬,浑身透出种要跟闫斯烨决一死战的气息,晏水谣一巴掌就拍过去,“行了啊,你才多大,就叛逆期了是吧”
一本正经教育它,“你阿爸给你个台阶就赶紧下吧,成天好勇斗狠的,你以为你是古惑仔呀再这样,这一周都没有牛肉吃了”
一听不给肉吃,小雪狼立即停止闹腾,温顺得像只宠物狗趴在它阿妈臂弯里。
一只有勇有谋的狼崽就是要这么能伸能屈
尊严诚可贵食物价更高
它可不是那么迂腐,只知道抬杠的小狼呢
见它情绪平静下来,晏水谣跟一旁的男孩温声解释,“王爷跟崽崽闹着玩呢,你以后就知道了,这种场面多了去了,不会真把它怎么样。”
男孩这才露出一点笑容,两颗小虎牙露在空气中十分讨喜。
晏水谣发现他其实都听得懂,只是不大会开口说话,就根据他的情况制定了一系列教育方案。文網
一有空就过来教他读书识字,几天下来惊觉这孩子相当聪慧,几乎过目不忘,什么东西教一遍就会了,语言能力也显著提高。
关于这个发现,晏水谣拿去跟闫斯烨讨论,“王爷,他还真有可能是因为去过一次乱葬岗,自个记住路线了。”
“之后趁守卫松散的时候逃出去,凭着记忆找去那儿的。”
此时闫斯烨正斜倚在床边,单膝屈起踩在被褥上,手执一卷泛黄的书卷。
样子颇有些仙风道骨,他眼光不离卷面,淡淡道,“他是聪敏,但夫人可有想过,一般四岁稚子也能跟大人简单交流了,而像他这样天资聪慧的孩子怎么会连话都说不完整”
晏水谣一梗,男孩的智商那是毋庸置疑的,学什么像什么,接受速度非常快。
所以他现在的表现就一个可能,“他不是在汉话的环境下长大的。”
晏水谣低头思索,“他可能从小是在苗疆一带生活的,可不对呀”
她忽然抬头,“之前分析下来,这些孩童应当都是在夏北抓的,他们要从苗疆一路把孩子带到帝都,中间风险很大,而且那群被种下蛊虫的小孩身体恐怕也撑不了太久,极可能还没挨到帝都,人就死了”
闫斯烨放下书卷,面对他家娘子过盛的求知欲,他显得极为耐性。
“的确非常不便。”
闫斯烨垂手靠在床幔前,手骨微微搭着膝盖,“所以他们自苗疆远道抓来的孩子只会是少数。他大抵是其中个例。”
闫斯烨想起什么,又道,“这两天在另外几处乱坟岗也找到其他类似的遗骨,有一个孩子的来处已经确认了,是庆平镇走失的一三岁女孩。”
晏水谣满脸迷茫,“都成白骨了也能这么快确认身份吗”
“有一处坑葬的孩童死亡时间尚短,只断气三天,尸身还没变成白骨。”
闫斯烨说,“之前乱葬岗挖出幼童骸骨的事已经从帝都传开了,有些走丢小孩的家人住到刑部附近客栈,鲍大人找他们认尸,有个小姑娘的爹娘认出她的尸首。”
晏水谣光是听到这些,就能想象到那对年轻父母焦急赶来,看见女儿尸身的时候有多悲痛。
但个人有个人的命运,人活一辈子,唯有自渡罢了。
挨过去就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挨不过去就转世投胎,赶赴下一轮回。
晏水谣知道这事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长吁短叹一番,就滚到床上睡觉去了。
世道再乱,人心诡谲,可这日子还得过呢。
自从小男孩来到四王府后,晏水谣倒是找到个事做,除了每日照料他涂药换洗,剩下就是教他一些简单的汉话。
当他们差不多能正常地连比带划地沟通了,晏水谣就问他,“你在跟崽崽回来之前,都是住在哪里的呀是不是你们遇到吕大哥的地方”
她怕男娃听不明白,还特意用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一副地形图。
问男孩,“是不是这里”
小雪狼好奇地跳上桌子,低头一瞅,顿时怔住了。
就见宣纸当中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潦草大框,然后在框里面画了好多个大大小小的山包作为坟堆。
小雪狼一脸嫌弃:画的啥呀这是,能认出是什么才有鬼呢
男娃仔仔细细地端详它阿妈豪放派的画作,结合刚刚晏水谣问的话,他点一点头,“是,是这里。”
他用细胳膊比划了下棺材的形状,做出个睡觉的姿势,“睡睡。”
“你怎么知道那里的”
晏水谣循循善诱,轻声问,“是不是有人带你去过那儿”
男孩想了想,努力理解着晏水谣的意思,继续点头,“嗯,去过的。”
这时闫斯烨从外头进来,正好看见桌上那副鬼画符,不由问道,“这画的什么”
“乱葬岗。”
晏水谣热情地向他介绍自己的大作,并指给他看,“这些是坟头,那,那一圈是树,我就按你形容的那么画的是不是特别形象”
小雪狼拿爪子捂脸,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没办法了,这次它只有站它阿爸了,这画连它一匹狼都看不下去了。
“嗯,确实是乱葬岗,画的不错,我一眼就看出了。”
闫斯烨平和自然地说,“夫人的画风很独特,极有大家风范,自成一脉。”
小雪狼:
晏水谣被夸的有点小开心,一个劲地谦虚摆手,“嘿嘿,也没王爷说的那样好啦。”
闫斯烨马屁拍的浑然天成,并不着痕迹地瞟一眼小雪狼,暗示它:看到没学着点。
小雪狼大为震撼,原来媳妇就是这样追到手的吗
就靠这张睁眼说瞎话的嘴
学到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