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斯烨言简意赅地瞥他一眼,“说。”
赫兰挠着头看一看晏水谣,“夫人要不要回避一下”
“啊”晏水谣怔了下,“是我不方便听的事吗”
“那倒也不是。”赫兰认真道,“就是涉及一些死人尸骨之类的情况,怕详细讲起来会吓到夫人。”
“怎么就会吓到我了”
听他这么说,反倒勾起了晏水谣莫大的兴趣,“是分尸还是凌迟死相很惨吗是不是尸首不太完整了,只要找到全部尸块,仵作应该能全部拼回去吧”
赫兰干笑两声,“夫人留着吧,是我多虑了。”
他随后便道,“近些日子不是一直下大暴雨么,水量太大把西郊乱葬岗给淹了,昨夜大约落了两个时辰的雨,当中停了一会儿,有个打更人经过那处,发现一个被暴雨冲出来的尸坑。”
“西郊乱葬岗本来就是帝都最大的一处坟场,埋的都是无名死尸。”
闫斯烨看着他,“出现个尸坑很奇怪吗”
“确实有很多达官显贵把病死,或意外身亡的奴仆扔去西郊,一般也就是一两具尸首一块坑穴。”
赫兰表情凝重,“但这次冲到明面上的尸坑里面埋了十几具尸体,除非是停尸的义庄每隔一段时间,统一去乱葬岗处理无人认领的尸身,才会有这样的坑穴。”
“但这次显然不是义庄所为。”
赫兰咬牙切齿地说,“这处土穴里埋的全是孩童。”
闫斯烨同晏水谣均是一怔,脸色随之也难看起来。
“属下回来之前还特意去几家义庄询问过,他们也从来没收到和处置过这么多没人认尸的孩童遗体。”
赫兰已经简单做过一些调查,“那处坑穴里的孩童应该死了很久,都只剩下白骨架子了,看尸骨长度,估计年纪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岁。”
乱葬岗埋尸原不是什么怪事,但一处坑穴里面埋葬了那么多儿童尸骨,那就不寻常了。
晏水谣想了下,“能辨别出那些都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墨晗去尸坑简略看过一遍,说是有男有女。”
赫兰回应,“但雨势太大,乱葬岗遍地泥泞无法看的太精细,现在白骨已经拉去刑部停尸房了,墨晗就在那头检验尸骨,让我来通报王爷。”
晏水谣眉头紧锁,按理说几岁大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而且一户人家里有这么多十岁以内的孩子,并且陆续死亡,还没惊动任何街坊邻里的。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起初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这边人重男轻女,但既然尸骨中男女皆有,自然就推翻了这个假想。
况且,这些尸骨应该是同时埋下去的。
晏水谣虽没实地去看过,但之前钰棋死的时候,晏毓柔差人将她的尸首扔去义庄。那时晏水谣就了解过,义庄会把没人领走的尸体拉去乱葬岗。
而任何一个地方的乱葬岗都是没有秩序可言的,随便找块地,挖个坑,尸首往里头一倒就完事了。
那边杂乱无章,若分几次去抛尸,都未必能找到第一次刨的那个尸坑。
就算是可以做些标记,其实也完全没那个必要。
乱葬岗那么大,何必非要埋在一处。
除非现在发现的十多具尸体是同时运过去,统一挖坑掩埋的。
“让周管家备马。”
闫斯烨起身,“我去刑部看一看。”
晏水谣伸手抓住他衣摆,“能带上我吗”
闫斯烨知道她胆子大,但这毕竟是死人尸体,无奈地好言相问,“你这身子才刚刚好转,停尸房阴气重又晦气,你去做什么,不怕染上尸气,回头又不舒服”
“不怕。”
晏水谣斩钉截铁,“反正王爷你阳气重就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到时哪里不舒适了,就吸一吸你的阳气肯定就能缓过来”
赫兰面部微微抽搐,这话怎么听着他家夫人像个吸人精气的小妖精。
他不免有点担忧闫斯烨日后的身体健康了。
“好吧。”
闫斯烨拗不过她,把年富儿叫进来,吩咐她道,“我跟夫人要出趟门,你收拾两把伞出来,外头雨天风寒,再给夫人添件厚披风。”
一切准备妥当了,他们乘着马车去往刑部。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雨下的比出门时更大了,刑部外的排水系统似乎做的不大好,晏水谣掀开帘布就看到地面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大片积水。
她正寻思怎么避开积水坑,成功跨进刑部大门,一把油纸伞忽然塞进她手心。
她握住已经打开的纸伞,跟闫斯烨说,“我等会儿下车,我看看从哪里”
从哪里下脚。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她就感觉浑身一轻,瞬间升起一股失重的感觉。
闫斯烨把她打横抱起来,她慌忙着一手勾住闫斯烨脖颈,另只手把油纸伞高高举过他的头顶。
一直走到房檐下,闫斯烨才把她放下来,完美避开一切水坑。
晏水谣的衣裤上连一粒泥点都没有。
此时刑部的鲍大人,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国字脸,五官看着还顺眼,就是或许在刑部这种戾气重的地方呆久了,伸手有种肃穆之气。
他向二人行过礼,就道,“仵作的验尸房在后院,臣领王爷夫人过去。”
他说,“吕大夫和我们刑部的仵作詹先生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闫斯烨对这里很熟,显然需要带路的只有晏水谣一人,他边走边问,“你有派人去其他乱葬岗探查吗”
言下之意,一处有问题,别的地方可能也会有,只是没被发现罢了。
“臣已经派了几波手下去帝都另外三处乱坟岗调查。”
鲍大人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们还没回来,若有消息,臣再通知王爷。”
待他们几人走到验尸房外,那扇阴森透着死气的木门吱呀打开,吕墨晗戴着乳白色面罩从里间走出来。
他一边摘下面罩,走向众人,面罩下的脸色冷凝阴沉,“都是四到八岁的孩子,死亡时间在三个月前。”
“三个月吗”
晏水谣以为自己听错了,“三个月尸身就化成白骨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