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斯烨拿起块白帕子浸在水中,淡问道,“你们今日派了几个人前去探路”
“加我七人,都是轻功绝顶的高手。”
赫兰回道,“先帝此番离世,宫中没以往守卫森严了,很多地方看管松懈,而且原本守在金库外的几批侍卫被闫继昌调走一半去别处支援了,我们下手更加容易。”
闫继昌肯定是认为金库一时半刻打不开,现在还派人在先帝寝宫附近搜索所谓金库钥匙呢。
若迟迟不能找到,他估计后续会用火药炸开大门。
所以金库于他而言就是早晚都能打开的玩意,不会跑不会跳的,固若金汤,他此刻更多的心思放在如何稳定帝位上头,倒不会花太多精力去看守金库。
这就给了赫兰可乘之机。
“属下拿的都是前几年番邦进贡的珍奇异宝,专挑分量轻但贵重的物件拿,毕竟我们才七个人,东西太大了不好拿,弄出动静来把守卫惊动了就糟糕了。”
由于赫兰在这七人里也是轻功最好的,他又常年跟随在闫斯烨身边,对皇宫的构造了然于胸,他趁看管松弛,来回跑了好几趟。
秉持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别人拿了一波,他拿了足足三波才走的。
皇宫外也有接应,将偷出来的宝物运到帝都外的一处隐蔽空宅。
“金步摇先放你这儿,不必还我。”
闫斯烨指一指桌间用黑布蒙上的匣子,“之后一个月宫中都少不得为先帝的事忙碌,闫继昌自诩新任君主,势必事事躬亲,国库的守卫会持续薄弱,你就继续昨夜的事。”
“啊”
赫兰一时没反应过来,“继续去偷国库啊”
闫斯烨抬头暗含警告般冷淡地瞥他一眼。
赫兰瞬间就想自抽嘴巴,就算真的是去偷国库,这是能堂而皇之说出口的吗
他结结巴巴解释,“不不,属下的意思是,继续去帮闫继昌打,打扫国库吗”
“父皇病重后,国库就没怎么打开过,大约已经积灰严重,你替闫继昌好好整理一下。”
闫斯烨说,“一些老旧器具放置的时间长了,没什么大用处的就帮忙处理掉。”
赫兰一脸倾佩地看着闫斯烨鬼话连篇。
国库里的东西就算摆个上百年,随便拿出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哪有需要处理的。
可以把偷盗国库说的如此清丽脱俗,他家爷是独一份。
赫兰决定问问清楚再行动,“爷,那是帮着处理掉多少比较好呢”
过了几秒,就听闫斯烨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多多益善。”
他拧干毛巾,折成豆腐干大小,覆在晏水谣依旧高热未退的额头上。
赫兰秒懂,这是要搬空国库,下狠手的节奏啊。
“金银钱财倒是方便拿取,但有些东西重达千斤,要避开宫中耳目带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战战兢兢跟闫斯烨提前打招呼。
搬不空可不能怪他啊
“我记得五年前父皇寿辰,苏禄国献上一匹玉雕的汗血宝马。”
闫斯烨漫不经意地说,“因长途运送怕有损坏,雕刻的时候便做成可拆卸的。”
赫兰嘴角抽搐,他家爷在明示他,必要时可以把国库里的宝贝大卸八块了带出来。
“父皇在位时已国库空虚,眼下应该也剩不了太多钱财,给闫继昌留一半左右的现银以备将来国事之需,其余的要怎么带出皇宫,你自己看着办。”
“半个月。”
闫斯烨满脸冷漠,“半月后,用来安置父皇后事的现钱就不太够了,闫继昌会想到开国库拿钱。”
“你要在这段时间里把事情搞定。”
赫兰卑微应声,“属下明白。”
他算是真切感受到吕墨晗方才为何要特意嘱咐他一嘴了。
他家爷的情绪确实已经低到冰点。
闫斯烨很少一上来就重拳出击,把国库搬走一半以上,对闫继昌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就像一个将军手底下没几个能用的兵,这仗还怎么打
看来闫继昌是真的把他家爷给惹毛了。
不过怎么能不动声色地在皇宫行窃半个月,这是个值得思考的好问题。
赫兰再次抱着匣子离开,感觉人也苍老了十岁,回想他短暂的一生,王爷给他的任务是一回比一回艰巨
而就在赫兰绞尽脑汁怎么对国库下手的这几天,晏水谣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她足足昏迷了三天。
醒来时外面下着雨,天色昏沉,分不清时辰。
她刚睁开眼,就感觉脖间湿乎乎的,低头一看,小雪狼正在疯狂舔舐她,仿佛上次见面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她张开嘴就感觉一阵凉风灌入喉咙,止不住咳嗽几声。
随着她微弱的声音响起,门忽地被打开了,年富儿跟只小气球似的冲了进来,边冲嘴里边在喊,“夫人醒了醒了”
她赶忙倒了杯温水,一只手扶起晏水谣上半身,“夫人你喝口水润润嗓子。”
晏水谣缓了会儿,适应完眼前的光线,她才握住水杯,但没有喝,沙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多久”
“夫人这都是第三日了。”
年富儿看着对面美人憔悴的模样,她顿感心碎,扁着嘴说,“王爷守了您几天,今早才去的宫里,这会儿该回了吧。”
这时门传来几下极轻的叩门声,晏水谣望向半敞的门扉,就见吕墨晗单肩背着只药箱站在外头,身上的斗笠沾满雨水。
他礼貌询问,“我能进来吗”
“无妨。”
晏水谣点一点头,哑声道,“请进。”
“夫人总算醒了。”
吕墨晗进来放下药箱,无奈道,“夫人若再不醒,王爷可就扬言要把我扔到苦寒之地搬砖去了。”
他搬来把凳子坐在床边,用小雪狼的身子当软垫,让晏水谣把手腕搁在它身上,伸手给她把脉,“嗯,烧已经退了,就是经此一病,气血尚有损亏不足,膝盖的瘀伤也需要静养。”
“夫人这次病势汹汹,昏睡几天也很正常,就是王爷着急上火,这两日没少跟赫兰一样骂我庸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